可这剜心剖骨般的痛,又要怎么治愈?
他终究,也犯了和温泽一样的傻,在彻底失去他后,才肯承认对他早动了心,不然不会这样撕心裂肺的痛,可这时却是太晚了
五年后。
凌水,都城。
正值春暖时节,微服出宫的柳寒烟,踏青散心到下午才回城,路上看见行人密密,突然让马车停下,与着青儿墨玉,在街头四处走走逛逛。
青儿看他难得心情愉快,不想打扰。
但还是小声提醒,公子,咱们出宫半天了,可不能再逗留太久了
柳寒烟横了他一眼,虽无言语却不怒自威。
青儿低下头,不敢再说。
公子,你看前面那家客栈。柳寒烟正要说什么,一边墨玉忽的说了句,咸鱼客栈,好怪的店名,而且以前也没见过,应该是最近才开的
柳寒烟抬头看去,去看看,正好也饿了。
青儿墨玉紧步跟上。
进去后,发现这客栈与别的并无太多不同。大堂里一个说书的老人,正眉飞色舞声情并茂的讲着故事,一群食客听得津津有味。
柳寒烟随意选了张桌坐下。
刚点完菜,大门又进来一黑衣男子,手上拿着两本册子,正往里屋去,柳寒烟抬头时正巧看见,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却让柳寒烟心中一惊,霍然起身。
他揪住正走来的小二哥,刚刚去后院的人是谁?
小二哥楞了下,那是咱们东家
柳寒烟急声道,你们东家可是姓容?
小二摇头,咱们东家姓韩。
柳寒烟一脸失望,但却还不死心,起身便直往里屋闯去看个究竟,小二哥吓一跳,连忙拦住了他,客倌,里面客人是不能进的
柳寒烟急道,我必须见见他!
青儿墨玉见他这般激动,一脸狐疑。
小二哥还想劝他,客倌,里面是私人区域,真的不能进
柳寒烟干脆推开小二哥想强闯。
小二扬高了声,客倌你是来闹事的吧?
里面人听见外面的争吵声,一个高挑黑衣男人掀起门帘走了出来,微沉的声音带着不悦,在吵什么
小二哥忙道,东家,这位客倌非要进里面去,我拦不住。
柳寒烟听见里面熟悉声音传来,心中又惊又喜,却在韩冽掀起门帘走出来后,看见他脸一下震住,这熟悉的声音,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发出的。
一张完好的,极为英俊出众的脸。
柳寒烟大失所望。
这几秒的心情,从激动高涨,到跌到谷底。
大起大落。
面上凄然苦笑。
他竟然还在幻想,那个人还活着。
这五年来,每遇到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总会引发这样熟悉的情绪变化,但最终,却都归于了失望和难过
韩冽看着柳寒烟怅然若失的神情。
微微勾唇,这位公子,莫非有事?
他一出声,让柳寒烟冰冷的心又起悸动,不由抬头看向他,这人不止声音像,连那双眼睛也这么像,明知不是一个人,柳寒烟心律又被影响波动。
你,你是这的东家?柳寒烟直勾勾盯着他。你真的不姓容?
韩冽微挑眉,正是,在下真的不姓容。
说罢,他瞥了眼柳寒烟,又轻拨着腰间挂着的小玉算盘,似笑非笑道,公子是在找人,我很像你这位朋友么?
柳寒烟僵了僵,果真不是同个人么。
这人很英俊,可他不是容烨。
我认错人了。柳寒烟脸色难看,转身就走。
韩冽也没做什么,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他离开。
五年过去了,他们是该重新认识了。
柳寒烟风风火火离开了酒楼,青儿墨玉紧紧跟着,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喜怒难辩。
青儿忍不住说了句,公子,那客栈东家声音确实很像容公子,不看脸,还以为他死而复生呢,公子错认也正常,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嘛
墨玉附合了句,就是,不过那位东家可真俊
柳寒烟顿住脚步,转头瞪着二人,别拿无关紧要的人跟容大哥比,别的人再好看也不是他,他们也不配和容烨相提并论!
说到这,柳寒烟眼圈一下红了。
第285章强制婚姻(26)
本来今日出来散心的,结果又牵动了伤心处。
要彻底解决这种郁结于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忘记容烨,可有些人驻在了心里,便永远也忘记不掉了。他曾经一直想要的十分的感情。
终于有人给了他。
但那人却不在了。
果然,他终究是太贪心了些。
大约,真是上天在惩罚他不知满足吧。
回宫后,柳寒烟直接呆在勤政殿处理公事,无心休息,心知今晚怕又要失眠,既是睡不着,不如做些些事转移注意力
青儿墨玉在一边陪同。
半夜实在熬不住趴在下面矮桌打起了盹。
等到冷风袭来惊醒后,发现柳寒烟还在办公,青儿揉着眼睛上前,在旁边坐下,温声提醒着,主子,该休息了
柳寒烟没看他。
淡淡道,困了就下去睡。
青儿一脸困倦,强作清醒,主子,总这样熬夜对身体不好。
柳寒烟没吭声,只是默默批着折子。
这五年来,发生了许多事。
两年前,凌水老皇帝突然病危,昏迷大半年,引发两位皇子夺位之变,争得头破血流的老大老二让中途清醒的老皇帝龙颜大怒。
一天之内斩杀两子。
惊动了苍云的摄政王。
被蒙在鼓里的柳寒烟那时才得知消息。
连杀两子,让老皇帝郁郁寡欢,清醒后没多久便驾崩了,凌水虽还有个三皇子,但生来痴傻,自是不能继承王位。
高隋终于许他回了国。
他便这样成了凌水的新皇,登基两年,政权刚刚稳定。
他自也勤政爱民,自问不敢有半分懈怠,兢兢业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朝事上总算没太多出错,让他的国民满意,大臣满意。
所有人都满意。
唯独他自己,心里始终有个位置是空的。
登基才一年时,朝臣就已提议,让他早些选妃立后,早些为皇室开枝散叶,他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只说是根基不稳,三年后再谈。
如今两年过去。
再过一年,他恐怕不得不考虑娶妃之事了。
身在此位,喜欢与否,都不是他能选择之事。
可在他心里,早已以容烨的未亡人自居,若要娶了他人,便是对容大哥的背叛,但他又能怎样呢,他是凌水的王,他有他的责任要扛。
柳寒烟苦笑着想。
容大哥生前,他已令他失望,死后,又要再次让他失望了吧。
他只希望,这时间能来得晚一些。
柳寒烟只是想忙碌些,这样就没时间去胡思乱想,但即使这样,他脑中却总还会浮现那个客栈东家的模样来,也许是因为那人眼神神似容大哥。
可他没有毁容,也不是瘸子。
他不是那个人。
总想起这个人,让柳寒烟心情变得很糟糕。
上朝时,柳寒烟浑身散发的冷气,让朝臣们心中胆寒畏惧之余,又感慨欣慰着,新皇终于越来越有威严气势。
这种冷气,也在下朝后辐射到了寝殿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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