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卿一身黑衣被鲜血浸染,因着黑色缘故,显不出红色,反倒更如泼墨一般浓,衬得白瓷般的面庞更加白,不像刽子手,反倒如出游玩耍的美少年。
奚无记恐惧地四处张望,周遭全不是自己人。
事情败露,毫无生还可能。可笑的是他竟不知怎么败露的?又为何是喻安卿?
你到底是何人?
喻安卿摸了摸剑柄挂着的红色如意结,下面是玉龙环佩,无甚表情地回道:暗阁首领,幸会。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竟如此深不可测。奚无记大笑着,呕出一摊血。
他自知命不久矣,赤色眼睛内充满恨意:我才是大周天龙嫡子,要不是唐
细剑刺破奚无记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堵住他未尽的话,奚无记叩地身亡,死不瞑目。
喻安卿淡淡瞥一眼倒地不起的韩缨,清朗的嗓音俱是冷漠:你要能自己爬起来,赶快离开。我们要放虎了。
韩缨脸色铁青,自己在喻安卿面前如同跳梁小丑,被狠狠戏耍。
他死死压制内心恼怒的恨意,艰难地撑刀站起,上马离开。
下属道:主子,杀手们已尽数斩杀,就地掩埋,铺了厚厚的叶子,没留下丁点痕迹。
很好,放虎吧。喻安卿道。
他声音一落,尽数撤离,一只饿了许久的猛虎被从笼子内放出来,不过须臾,地上只剩惨骨破衣。
营帐内,左相凌云晓正在饮茶,突然闯进一人,正是一身血气的喻安卿。
斜律郎,你这是凌云晓大惊。
喻安卿面目冷酷:奚无记已经死了。
茶盏落地,凌云晓血色尽无,瞥到他的玉龙环佩,大叹一声:暗阁不愧为暗阁!
皇上顾念凌大人两朝元老,为国操劳多年,让我送你体面。喻安卿示意身后的下属端上白绫。
凌云晓颤抖地接过白绫:老夫自知难逃一劫,我的妻儿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可否留他们一条性命。
这与我暗阁无关。
喻安卿道,自有大理寺审查你贪污受贿,畏罪自缢的案子。
喻大人,若你能保护小儿性命,吾愿意以秘密告知。
凌云晓眸色一转,说道,十一年前,吾在任京兆尹,曾办过一件入室杀人抢劫的案子。喻大人,想必知晓是哪件。
喻安卿波澜不惊的面具被打破,死死盯住凌云晓。
当年的案子看似是强盗劫室,那女子的死状却不是罪状上所说,被人一刀杀害,而是被毒死的。老夫本有意查下去,却遭人警告,不得不以抢劫结案。凌云晓说道,喻公子很想知道是谁威逼老夫吧?
你说,我保你儿子一条命。
喻安卿紧了紧手中的玉剑,沉声道,我以自己的命发誓,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凌云晓刚要开口,只听帐外随从的呼喊声:老爷,公子坠马身亡了
喻安卿内心一惊,他并未派下属杀害凌家公子。
凌云晓万没想到喻安卿做事如此狠心,牙关禁闭,猛地撞上剑尖,血溅身亡,到死不曾透漏半分人名
热血溅了喻安卿满身,有几滴血从他的眼尾划下,好似他在流血泪。
喻安卿瞳孔轻颤,像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下属进来禀告道:主子,京城的飞鸽传书,左相府被禁军围住,阖府一百余口悉数死于禁军刀下。恭亲王夫妇也于今早暴毙身亡。
喻安卿握剑的手青筋突起,血管剧烈地跳动。
皇上一向以仁政治国,这次赶尽杀绝,不留半点活口,狠心如此。
喻安卿垂了垂眸,缓缓道:我知道了。
奚无记命丧虎口,左相阖府被杀。
得知消息的朝臣百官无不忧心自己成为皇上刀下待宰羔羊,哪有心思打猎。
一场秋猎草草了事。
唐皇一回京,便颁布圣旨,历数凌云晓贪墨、渎职、纵亲谋利数大罪状,满门抄斩。
恭亲王府横遭意外,封谥号,大办丧礼,以慰恭亲王在天之灵。
朝中人纷纷猜测两者关系,却没有人知晓内情,亦不敢妄议内情。
凡左相一派的官员尽数贬谪,圣上又下令彻查朝廷财政用度,贪空小者补足,大者抄家充公。
一时人人自危,无人敢贪墨,大周清正清廉之气大兴,百姓人人称道。
当然,这些事皆与喻安卿无关。他自始至终最关心的莫过于娘亲死亡的真相。
凌云晓未说出口,但能让京府尹畏惧的,必然是比他高官之人,甚至帝王。若这人是皇上,他也不会放过。
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如菊宫,喻安卿直接进了东殿。
程深墨正趴在床上学习知识,瞧见喻安卿,赶紧跳下床,心虚地用脚把书踢到床底。
你脸色好生苍白,可是累着了?程深墨问道。
喻安卿双手抵住床岸,头抵在程深墨的怀里,将人拱倒,脸颊伏在胸口,隔着衣衫感受温暖的热源。
他好想把一切告诉良姜,却又担心这唯一的温暖会从他的指缝溜走,再也寻不回来。
喻安卿喃喃低语:良姜,我好累。
程深墨被压在身下,红着脸揉着喻安卿的头发,小声回道:好好休息。
喻安卿便真以他的胸膛做枕头,闭着眼眸,呼吸轻缓。
程深墨垂眸,抿唇偷看喻安卿。长密而卷曲的睫毛,鼻根挺拔,嘴唇饱满却有些干裂,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这是受了什么苦啊。
他心疼极了,想起自己近日做了润肤的口脂,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他怕惊扰到安卿的休息,不敢起身,手往后摸上柜子,触到圆木盒,拿到眼前一看,忽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喻安卿睁开眼眸,目色清明,已平复了哀伤的情绪。已经走到现在,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他一定能够替娘亲报仇。
恢复心情的喻安卿大手一挥,准确地捉住程深墨的手,夺过圆木盒。
良姜哥哥,这是什么?让你心跳得如此快。喻安卿打开盒子,是细腻的软.膏状物,散发着菊花特有的清香味。
程深墨面颊绯红,眼神飘忽,不回答。
喻安卿挠他的痒痒肉:说不说?
程深墨笑出眼泪,求饶道:我说,我说,消肿抑菌的药。
消肿的药,你会如此羞涩?怕是骗我的吧。喻安卿肆意地欺负人,调笑着说话。
消肿,就是消肿嘛。
程深墨羞涩躲闪得厉害,喻安卿心灵福至,挑了挑眉,翻身一滚,压到程深墨的身上,青丝撩动他的面颊,声音婉转似妖精般魅.惑:看来良姜哥哥有按照我说的,好好学习哦。
程深墨隔着衣裳抚摸喻安卿的腹肌,呼吸有些滚烫:安卿交代的话,哥哥莫敢不从。
喻安卿挑着眉,纤细葱白的手指勾了勾程深墨松垮的腰带,长袍顺势松解,露出白色亵衣。
良姜哥哥,我可以领略你的教导吗?
程深墨喉结滑动,手缓慢攀上喻安卿的玉带,以动作回答。
银白与深青的锦衣纷纷落地,交叠在一起。
小师兄,那蛮丫头又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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