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快成亲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们都不告诉我!
程深墨心里憋着一团怒火,望见喻安卿泫然欲泣的可怜面庞,听到他凄楚的身世,又不忍心向他发火。
摆摆手道:你先出去,我要冷静冷静。
喻安卿心下慌乱,凝噎道:良姜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份太麻烦,不愿意同我成亲?
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成亲吗?
程深墨怒摔手中的棋子,吓得喻安卿身体微颤,掉了两颗泪珠,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
他的心突地一疼,努力缓和语气,慢慢说道,你打算瞒我多久?万一皇上有意认回你做皇子,你打算让我做皇子妃,还是妾室?你是不是也要向韩缨那般,说着娶我,私底下寻几个小老婆绵延子嗣?
你说过,你家不会有人管你个小小庶子,娶一个男人也不算什么,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殊不知全都是骗我的
说着说着,程深墨语带哽塞:喻安卿,你这是欺骗。早知如此,我绝不会喜欢你。
程深墨的话毫不留情,利剑似的扎进喻安卿心里。
喻安卿沉默了许久,郑重地回答道:我只有你一人。你若不信,你娶我,我嫁你为妻,我进你们程家的门。
程深墨眨眨眼眸,嘟囔道:你嫁我,我嫁你不都一样,又不会生娃娃。
石鹤吞了吞口水,眼神慌乱,两位当事人皆没注意到。
我说真的。夫君,你不要丢下我。你说过一辈子都要保护安卿的
喻安卿握住程深墨的双手,盛满碎银的眼眸扑簌簌落泪,好生娇弱可怜。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梨花带雨的美人。程深墨心里怒气消了大半,板着脸沉默。
安卿对墨儿你当是用心的,目前最紧要的便是探探皇上的口风,若皇上不同意你们成亲,那便只能有缘无分了。石鹤说道。
喻安卿:良姜,你放心,我会说服皇上。
我同你一起。程深墨道。
喻安卿微微一怔,良姜的眼神仿佛在说即使再大的困难,我也会陪你一起度过。
明明刚才还说着绝不喜欢你这般绝情的话,却又那么坚定不移地同自己一起面对。
心软的兔子,教他如何舍得放手呢。
御书房内,唐皇正在批阅奏折,侍奉太监庆植禀报两人觐见。
唐皇诧异地挑了挑眉,放下手中奏折:安卿叛逆,朕知晓他早晚会找过来。程大夫胆子不小啊,也敢一同前来。小小的大夫也妄想攀龙附凤,当真不要命了?
圣上息怒。小程大夫是安卿公子心尖上的人,奴才瞧着是有几分胆色和本事的。庆植回道。
唐皇冷言道:你再与程深墨说好话也无用。朕亏欠卿儿良多,怎么会让他娶个没身份的人,尤其还是个男人。
虽然孩子不懂事了些,擅自动用暗阁力量,唐皇不想置儿子于死地,只待他卸了暗阁的首领职位,恢复他皇子身份,再许一门好亲事,一生荣华富贵不愁。
宣他们觐见吧。唐皇道。
程深墨叩首跪地行礼,喻安卿含糊地行了个躬身礼。
唐皇笑道:卿儿最近见朕越发恭谨。
喻安卿没有回话,直言道:臣想请求圣上赐婚,成全我与程深墨的婚事。
听闻侯爷韩缨也对程大夫有意,朕不想你们闹得不愉快。唐皇借口道。
程深墨:启禀圣上,侯爷与小民毫无瓜葛。小民与喻大人已经定亲。中秋宴会上,皇上曾许诺小民一个愿望,小民恳请皇上成全我和安卿的婚事。
唐皇笑容逐渐消失,冷冷道:程深墨,谨慎些说话,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皇上此言差矣。臣娘亲早亡,自幼无父教导,也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和程深墨有何身份差别?即便有身份差别,那又如何?我喜欢他就够了,谁也不能阻拦。
放肆!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亲?唐皇大怒拍桌。
喻安卿额角青筋暴起,嘴角绷直,拼命遏制自己的怒火,一字一句道,你可知我儿时过得怎样的生活?娘亲日夜刺绣,伤了眼睛,时常迎风落泪,又舍不得吃药,自己到野地里挖药草,差点摔断了腿。
我幼时跟着冰糖葫芦的小贩两条街,只敢远远看着。别人家孩子过年都有,却是我从没有吃过的滋味。
圣上不曾教导过我,现在却要我听从您所谓的父命,去舍弃最爱的人?我岂不是太可悲了
喻安卿已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积蓄多年的委屈与悲愤全说了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定要与程深墨在一起,绝不因那无用的虚名,因那讲不通的狗屁身份阶级,选择抛弃最爱的人。我绝不让他如同娘亲一般,夜夜对一副明月刺绣图垂泪,就连死了,也无人替她伸冤不对,是被所爱的人毒死。
唐皇越听越痛心,听到最后,惊怒反问:你说什么?珠儿是被毒死的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可是一国之君啊。喻安卿冷漠地嘲讽。
唐皇面容哀愁,颓然地坐在龙椅之上,低声道:朕真的不知。
喻安卿:臣心意已决,不劳圣上对臣的婚事费心。
说罢,牵起程深墨的手疾步离开。
两人一路牵着从后殿穿过正殿,向皇门而去。
程深墨时不时瞅一眼脸色阴沉的喻安卿,小声问道:我们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喻安卿,你想去哪里?
他始终不言语,出示进出皇宫的令牌,离开皇宫。这里,他一刻也呆不下去。
皇宫门口拴了马车、马匹,喻安卿随意地捡了一匹,拉过缰绳,掐住程深墨的腰,一下子举到马匹上,程深墨赶紧抓紧马鞍坐好。
喻安卿亦翻身上马,搂他在胸前,马鞭一扬,策马疾驰。巍峨壮阔的皇宫被甩在后面,越来越渺小。
身后的胸膛剧烈起伏,程深墨能清楚地感受到喻安卿的怒意和悲恸。
寒风吹得人头脑发晕,程深墨往喻安卿的怀里缩了缩,垂眉搭眼。
完了,当真私奔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噜肉、酒1瓶;
第39章哭得好看
两人骑马,越走越荒,来到一片孤山,能看到山腰鼓起一个个落败的坟包,应当是一处荒废的墓园。
山脚有一座竹屋小院,门前挂两盏红灯笼,减弱了荒凉阴森的气息。
马在竹屋前停下,喻安卿跳下马,扶程深墨下来。
程深墨有些害怕地抿了抿唇:好吃不如赖活着,我们没到殉情的地步,真的不至于哈。
喻安卿被他逗笑,莞尔道: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带良姜哥哥见见我的师父。我自幼被他教导,比起皇上和喻国公,他更像我的生父。
开门的人年约四十许,身材高大,眉眼犀利,自有一股迫人气势。
程深墨只看一眼,便如受惊的兔子般,局促地低下头。
看到他们,苏广玉不见喜色,眉头微皱,像是孤僻的人遇到陌生人一样,说话带着排斥的味道:不是告诉过你,无事不要打搅我。
我要成亲了,带人给你看看。
喻安卿似是对这种冷漠的态度习以为常,握住程深墨的手心,自然回答道。
程深墨努力地挺胸抬头,喊道:师父好,我叫程深墨,是名大夫。
声音越说越没气势,胆小得紧。
苏广玉淡淡瞥一眼程深墨,缓和了语气:进来吧。
跟在身后进了院子,程深墨狠狠地掐喻安卿的手心肉,小声嘀咕: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准备礼品。
师父不在意这个。喻安卿笑着道。
竹屋摆设朴素,几张桌椅,墙上挂了一副美人图,那美人乌发如云,明眸皓齿,分外动人。脚边跟一条小黄狗,正在含笑逗狗,笑比桃李更艳几分。
美人画得惟妙惟肖,眉宇间与喻安卿有三分相似,程深墨不免多瞅几眼。
苏广玉看向程深墨,问道:你和喻安卿怎么认识?我在京中,从未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