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浮游拢眉,看到一向怕他的青鲤突然从泥土里钻出来,朝着他直奔过来。
她是莲藕身,又无修为,可以假死混人耳目,再加上药峰峰主是木灵根,树藤天生亲近植物,竟没有发现青鲤把自己埋在土里,当了场观众。
青鲤连脸上灰都来不及擦,直直扑过来,泪眼汪汪,将留影石递给梅浮游:求峰主救救卫引!
卫引刚用完空间传送符,就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若不是他天天饮用梅浮游私藏的玉冰烧,将其存到丹田,也不会在被汲取了那么多修为后还能成功渡劫,入金丹。
本是想拿玉冰烧再稳固稳固修为,可生死关头,卫引考虑不了太多。
他昏迷过去后,有双灰不溜秋的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
靴子的主人穿了身灰白道袍,喃喃自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想找你,你就来我跟前。
他冷着一张脸,蹲下身,雪发垂至卫引面颊。
瘦了好多。
谢行休用发尾蹭蹭卫引的脸,想看看对方是不是在真的晕了,也丑了很多。
看起来的确是昏死过去了。
他自言自语半晌,脑海里的尖锐鹦鹉音突然响了起来:要杀赶紧杀。
别吵,鹦鹉。谢行休对于这只莫名其妙强契他的鸟很反感。
都说了我是凤凰,凤凰!
听闻凤凰鸣是天上乐,凤凰相是白鸟王,你这长相秃头音色嘶哑的丑鸟,也敢自称为凰?
我还是只幼年凤凰,怎么就不能没长齐毛没变声了?鹦鹉气极。
好好好。谢行休,那凤凰大人,能否解开契约?
鹦鹉沉默片刻,我要是能解除天道契约,我还在这跟你斗嘴?
那怎么办才好呢,凤凰大人?谢行休假惺惺:签契约的是你,择主的也是你,毁不了约的也是你啊。
鹦鹉没说话了。
谢行休脑中终于安静,他瞧地上昏过去的人一眼,感叹着,这等好资质,我倒挺想取而代之的。
凭你也想夺舍时间道体?有机会就嘲讽的鹦鹉又出声了。
谢行休嗤笑:区区时间道体而已,还是后天的,怎么就不能夺舍了?
鹦鹉也跟着笑了:后天的道体你夺舍了也没用。先天道体乃是出生时上天降恩,后天道体是修士自己领悟十大道后,天道所赐。前者是道身,后者是神魂。
谢行休指了指头顶的天:若有人剥了先天道体占为己有,贼老天会罚他吗?
这不废话,跟天对着干,想死啊!
天道至公,会寻私仇?
天道何来至公一说?喜欢谁就给谁好东西,不喜欢谁就不给也就是不能嚯嚯生灵罢了,它赐福的次数可不少。
谢行休弯眼,可我不想等贼老天执行公正。
他道:我要自己报仇。
鹦鹉突然不说话了。
它无意间莫名知道谢行休很多秘密,谢行休知道后要杀它,急忙之下,它才利用自身血脉强契谢行休,为保命,也是无奈之举。
但终然是它,也觉得这厮是个倒霉蛋子。
可怜又可恨。
谢行休嘴上不停,再不杀,人都要醒了。
他可是惦记着卫引拿走的那张符,卫引不死,他没法打开对方的储物袋,从里面把符拿出来。
谢行休的手鬼气茫茫,指尖呈黑色,约几尺长,他动动指节,一爪往下,企图掏空卫引的心脏。
然,卫引身上突然绽放道强光,震得谢行休飞出去好远。
没有实体的魂魄重重撞在地面上,谢行休面色更白,好半晌躺在地上起不来,被迫承受着粉身碎骨之痛。
鹦鹉忍不住尖叫:疼疼疼!
它与谢行休签订的是高等的平契,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陨落,一方重伤,另一方也会,谢行休被那道光重创,它也重伤垂死。
谢行休等了一会,才恢复了些力气,能够伸展四肢,可依旧没有力气起身。
现在恐怕需要一个人来抬我回去。
一人一鸟齐齐沉默。
谢行休也没想到,卫引都人事不省了,还能将他击飞。
他忍不住回想。
第一次试图杀卫引,被半路杀出的梅浮游搅黄。
第二次试图杀卫引,又是被梅浮游留在卫引身上的神念破坏。
谢行休深呼吸口气,一字一句道:梅浮游
作者有话要说:
青鲤所说的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来自百度。
这本是练写感情戏之作(真的有好好琢磨咋写感情戏,作者没谈过恋爱,尽力了)
第013章借刀杀人
又等了几个时辰,谢行休体内鬼气有聚拢之势,他费好大功夫,终于能发了张传音符通知师无桧过来救人,师无桧识得卫引,也把人捎了回去好好照料。
昏迷约有大半日,卫引终于醒了过来。
青天白盛,暖暖阳光。
他的血肉恢复了些,但还是副瘦骨嶙峋的模样。
师无桧噔噔噔跑过来,端着药碗,满脸欣喜,道友,你可算是醒了。
一醒来就与师无桧对视的卫引看着对方,陷入沉思。
他怎么会在这?
师无桧怎么也在这?
师无桧在这的话,谢行休在不在?
卫引突生警惕,这药是何物?
我储物袋内的丹药所剩无几,只好自己动手炼药,我已试过,这些都是有药效的疗伤汤。师无桧心疼地攥住他的衣袖,对比了下自己与卫引的手腕,他的是正常人的宽度,而卫引细瘦伶仃,像是皮肉下裹了层骨,血肉都被分离而来,纤细脆弱。
道友,你这是怎么了?怎伤得这般重?
一提这个,卫引便笑了起来,不过是被只野畜牲伤了,过几日就好了。
他血肉未恢复,瞧着像生了场大病,病骨支离,面颊消瘦,苍白无色。
忽然,有道声音传了过来:这药是只有他有,而我没有?
师无桧将药碗放在卫引床前,又端起另一碗,屁颠屁颠跑到左边床那里,哪里哪里,我熬了两碗,大家都有!
卫引提提神,往左边床看去。
那里的人探出半边身子,将师无桧端来的药饮下,满头雪丝明亮如洗,似枝头凉雪,白得让卫引有一瞬间的恍惚。
卫引转转药碗,试探问:谢行休?
别试探了,就是我。
那边人懒洋洋道:师兄,你要杀了我吗?
师无桧满脸莫名:你们不是师兄弟吗?虽然谢道友的确易容骗了你,但也不该反目成仇吧?
卫引看着这名光头傻白甜,目露慈爱,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师无桧?
此事说来话长。师无桧端正坐姿。
长话短说。
我本在蓬莱,但无意间发现了蓬莱有人要杀我,我只好向路过的谢道友求助,谢道友菩萨心肠,好心带我离开了蓬莱,还说要帮我找到杀师仇人。
只不过,谢道友在蓬莱的身份只能舍弃,现在是他易容南边的风过后的模样。师无桧挠挠光头。
卫引看着那明显是谢行休本来面目的脸:
为什么不向昆仑、羽化宫,瑶池求助?他问。
蓬莱有欲杀我之人,焉知其他宗门有没有?师无桧叹口气,四大宗门水太杂,我不敢趟,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自然只有我最在乎。
你在外面也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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