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引回忆间,前方的人身上已血迹斑斑。
这里是血海。
也是魔域最危险的地方。
里面有无数沾染魔气没了神智的妖兽,平时被困在海里出不来,可若是有人敢进去,会被立即撕成碎片。
谢行休就是这样逼自己突破的?
他皱起眉,看到谢行休战中晋级,劈开了面前的妖兽。
景色又是一换。
血海与妖兽齐齐消失。
眼前之景转为一处庭院。
场景终于变得正常了些。
但卫引很快发现,这是长生门的地盘。
弥漫在鼻端的腥气始终无法挥开,卫引顺着气味走进门,看到门内是一个小世界。
小世界里面全是长生门的弟子在厮杀,等性命垂危时只要捏碎传送气泡,就会被立即送出去救治。
而这里是场大而乱的厮杀场。
这里的弟子双眼猩红,已经杀上了瘾。
长生门的锻炼方式实在太过血腥,难怪他们对自己宗门没有多少的归顺感。
从外门进内门只有一个方式,就是大混战中打败的人与质量排名前十。
原本以谢行休的资质,是可以免比赛的,但不知道为何,他依旧跟外门弟子一起在这里厮杀。
卫引好不容易才从弟子群找到了谢行休,却看到谢行休背部受了袭击,一根长矛穿透了他的腹部,将他钉在墙上。
而谢行休不退不避,顺着长矛向前,将剑刺进了敌人的心脏!
滴答。
他的脸被血迹糊住,身上也是遍体鳞伤,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第116章哄人
在回忆里围观了谢行休的各种花式濒死之后,卫引终于来到了导致谢行休封闭自己的那处记忆里。
谢寻壑的死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
上一世的蓬莱少主活到了最后,活得比卫引还久。
可这一世,谢寻壑却死了。
死在了自己弟弟的面前。
他走过去想触碰谢行休的脸,原本碰不到任何东西的卫引,却触及到了一片冰凉。
卫引愣住。
是谢行休的潜意识改变了对他的防备吗?
在死亡面前,似乎一切言语都是苍白的。
他就这么静静地抹去对方面上的凉意,一言不发地陪着谢行休,和对方站在一起。
然后与谢行休并肩作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卫引浑身都疼,虽说这只是记忆,伤都是假的,但痛苦却是真的。
卫引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少天,他一边对敌,一边帮谢行休清理识海垃圾。
某一日眼前一黑,他被记忆排斥在外,神识归位。
鹦鹉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样了?
塔灵百无聊赖,没有在看他,很显然他没有在谢行休的记忆里遇到真正的危险。
鹦鹉瞥了昏迷着的人一眼。
它似乎看见谢行休眼皮动了一下。
它立即跳到他的胸口上,用翅膀摸摸他的脸,你醒了吗谢行休?
约莫过了有一会,在鹦鹉又想哭出来的时候,一个略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死也要被你坐死了。
鹦鹉转悲为喜,谢行休你终于醒了!
人还没死,哭什么丧。他抬起手,将鹦鹉的泪水抚去,起身坐了起来。
师兄,让你担忧了。谢行休看向卫引,他眉目微阖,面上表情晦暗不明,像是刚睡醒。
没事就好。卫引下意识将手抚在他的额头上,用神识查了下谢行休的识海。
比起之前的□□不堪,此时的识海称得上是温和平静。
他这个动作让谢行休一愣。
记忆里似乎有人经常温柔地将手轻轻拂在他的头上,用自己的神识来梳理他乱成麻的识海。
他下意识抓住卫引那只手。
等反应过来,又放了下去,顿了顿,似乎是在没话找话,青鲤他们
在与徐家人对战。卫引长话短说,战争的号角已被吹响。
渡寺的人也不会放过徐家人。
这可是是把徐家家主跟徐家长老都杀了的大好机会。
徐家人自己算好了谢行休的性格,本以为渡寺的人就算能赶来也已经尘埃落定,谁知道他们低估了谢行休的实力,又算错了渡寺人的速度,更是不知道卫引发现了不对劲,直接赶了过来。
百有一疏,全盘皆输。
一步错,步步错。
谢行休执意要回去,卫引知道他是想亲手报仇,便操控着佛塔转了个弯儿,往谢寻壑死的地方赶过去。
谢寻壑的尸体在卫引储物袋里,他想了想,将此储物袋递给谢行休。
谢行休以神识一扫,将储物袋接了过来。
谢行休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但几人都知道他只是在强撑着,特别是鹦鹉,想哭都哭不出来。
谢行休微微低头,以手支着脸,视线却渐渐模糊。
在往日里的各种死亡时,他都想过会不会有人能救他于水火中,哪怕一次也好。
可事实却是,每次他都是自己咬着牙扛过去。
上一次他没能救出小师弟,连个尸体都没寻到,只得在某个空地立了碑,在那里哭得肝肠寸断。
但时间久了,他了解到,哭是最没有用的发泄方式。
这一次,他眼睁睁看着谢寻壑受道誓反噬而死,被徐家长老鞭尸,甚至尸首分离。
无力感再次将他席卷。
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在努力变强,但依旧救不出所有他想救的人。
谢行休心底突然泛起恐慌。
他死死攥紧卫引的手,尾音发颤,师兄
卫引问他:还疼吗?
疼。他扑进卫引怀里,我好疼。
卫引叹了口气。
他放轻声音,像是在哄小孩,哪里疼?
卫引曾以为那次欲境里的人是他。
可见到谢行休时,他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那次的欲境不是由他所构。
是谢行休。
那么多的违和感是因为他误打误撞进入了谢行休的欲境。
卫引本以为自己会觉得轻松,因为那个陷入情爱的人不是自己。
他也不需要道侣这种东西。
但他还是心软了,以至于在佛塔那层,几乎是明示了谢行休,欲境里的他不是幻觉,是他本身。
谢行休对他太信任,甚至愿意把伤口重新撕开给他看。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可以,卫引希望他能放下心底的执念,执念易生心魔。
但眼下明显不是一个交谈这种事的好时机。
哪里都疼。怀里的人嗓音细弱,有些无力,师兄你不要死。
他在害怕。
卫引拍了拍他的后背,继续哄人,长生门人死光了我都不会死。
别怕。卫引动作轻柔地揉了揉谢行休的脑袋,觉得手感还不错。
师兄。怀里人对他依赖感很重,蹭了蹭,又将脑袋放在卫引的肩膀上,喃喃道:阿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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