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道:闹市即可。
闹市三教九流聚集地,都是他的地盘。
街市人群熙攘,商铺林立,杂耍卖艺者多,马车经过一乞丐讨食的巷口时,黑衣人翻身下了马车,便立刻有乞丐扶上去。
不一会儿,拐过了几条巷子,乞丐带着黑衣人来到了一处大院的后门。
主子!为何这种时候突然毒发?早有手下等在此处,连将受伤的黑衣人扶进屋室内治伤。
黑衣人方摘下面罩,便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他接过来手下首先送来的解药,一口吞了下去。渐渐地,脸色好转起来。
他垂眸,嘴角向上勾起,将手里握着的药膏放在了床边的案几上。
手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主子,东西拿到了?
那人嗯了一声。
仍是笑。
看他雾眉,琉璃瞳,英挺鼻,以及那被咳出的鲜血染红的唇珠。
姿容甚好,妖冶美丽。
那手下越发奇怪了,在看到他背后印着的一个小脚印时,更是大惊:主子!萧川那里,何时有了如此功力的高人了?!
那主子笑了声,说:此高人无功力,只有蛮力。也不是萧川的人,是爷认识的一个非常有趣的,熟人。
他指了指案几上的药膏:用这个。
*
姜五月送走那尊大佛后,为了掩人耳目,又回了姜府一趟,说是换洗衣服落下了,回来拿的,被刘妈妈嘲讽一句尼姑配穿什么衣服后,萱草气呼呼地回来了。
姜五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丫头怎么老是生气?
还不是那些欺辱小姐的人太过分了!
姜五月笑笑,嘱咐她:待会儿到了白云寺,记得拿点银两交给车夫,让他闭嘴,方才那事别随便往外说。
萱草点头:知道了小姐。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马车不妨又是一震。
姜五月身形一晃,连忙扶住车壁。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又是怎么了?!
紧接着马车一震未平,一震又起。
姜五月被颠得左右摇晃,这么明显的振动频率与恶作剧般的振动波幅,她确定并不是地震。
不是地震,就是人为故意的了。
果然,车夫苦哈哈的声音又响起:薛公子,您的马车可还要过去?
薛公子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家马车的车辕上,声音大得整个街市都能听见:本公子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分明是要出家,怎还能没脸没皮地驾着这么华丽的一辆马车招摇过市,挡人道路呢?
现在已经临近晌午,姜五月被迫撩开车帘,她无奈望天,老天爷,小女子出个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呦呦呦!大家伙快来看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家五小姐。薛公子见她露脸了,招手引来了许多爱看戏的老百姓。
他上下打量了姜五月一眼:姜家五小姐,您的马车太大,挡了本公子的去路呢。出家人驾如此华贵的马车,不合适吧?
姜五月歪头,清清楚楚看到他旁边坐着的车夫,车技如此娴熟,轻易控制着马儿,前后前后,如此循环,撞击着姜五月的马车。
她转头再次看向薛公子。
薛公子,名为薛聪庶,人如其名,是个既不聪明也不成熟的纨绔。
此纨绔不同于昌平王世子萧诩,萧诩是京城唯一毒瘤,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而薛聪庶是天真烂漫,纯真可爱的弟弟人设,常会逗得女主角吃吃发笑,低下高贵的头颅乖乖让女主角顺毛。
是的,他是男配之一。
姜五月此前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小奶狗,但是姜五月吸了口气,忍受着马车不住地震动,但是这真的不是几岁的熊孩子才会做出的事情吗?!
第7章
薛聪庶要为姜初雪打抱不平,可以理解。
但以如此方式惩罚恶毒庶妹,姜五月不理解。
她抬头望了望毒辣的太阳,身上的药膏味儿渐渐散发出去,也没有那么难闻了。她不能忍受总是颠簸的马车,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薛聪庶似乎很得意,尤其在老百姓围观之后。
百姓们爱看热闹,围住薛聪庶与姜五月的马车,眼神不住地打量她,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个姜尚书家的五小姐,听说她嫉妒姜家唯一嫡女,经常暗地里搞些小动作,诶呀,像故意落水陷害大小姐,明里暗里拉踩大小姐啊这种事数不胜数啊!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还妄想嫁给二皇子做二皇子妃!
什么?!且不说她一个庶女,不自量力地和嫡姐作对,竟还敢肖想英明神武的二皇子?!
唉,别气别气,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你没听说?姜五小姐此番出家就是因为那昌平王世子呢!说这话的人一脸促狭。
萱草跟在姜五月身后,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恨不得上前死了胡乱说话的人的嘴。
呼,姜五月第一次想打人。
不是因为那些难听的话,对于那些话,姜五月自动过滤,充耳不闻。
让她想打人的是
英明神武的二皇子?!
这绝对是她自穿书以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谁都可以把恶毒庶妹踩下去,唯独萧礼不行。
她将视线转向方才说话的那几人,那几人没想到她还能面色无常看过来,竟都不自在地避开了姜五月直直的视线。
姜五月穿书后接收了庶妹的记忆,占了庶妹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同原主有些共情,对于某些事情,她不能接受,但对于某些事情,她可以理解。
薛聪庶冲着她得意地挑眉笑,嘴巴斜向上歪,配合着他圆润乖巧的小奶狗长相,如此邪魅的歪嘴笑,让姜五月的眼睛有些不适。
不过薛公子的马车被她的马车挡住了,她不能不管,如此只能忍着不适走上前。
她安抚般地拍了拍萱草的手,仰头看向尚在马车上颠簸的薛聪庶,礼貌问道:薛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我看了一下,许是我这马车太大了点,你我马车之间的车轮别在了一起,其实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就可以。
姜五月边说边指了指别在一起的马车车轮:只可惜我的力气小,挪不动,可否劳烦薛公子
不可以,薛公子马上说,他指着周围的人,包括姜五月的车夫,谁要敢挪,本公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薛聪庶的身份确实高贵,他就是长公主的那个儿子。
妥妥的皇室子弟。
车夫表示:不敢惹。
他略带歉意的目光看向姜五月。
姜五月无言,看着薛公子的车夫仍在尽职尽责地撞击着她的马车,薛聪庶也不得不在马车上晃荡着,心想本小姐都下了车,怎么你还迷上了这种摇晃的感觉了是吧?
她笑笑,非常善解人意,表示理解:想是薛公子方才挪过,却发现挪不动吧?
薛聪庶嗤笑一声,非常不屑和姜五月说话,他今天就耗在这里了,难不成她一个瘦巴巴的丫头还能将这马车挪动了?
姜五月很尴尬,同自己的小丫鬟萱草对视一眼,不得不亲自去挪这马车。
两人瘦巴巴的小丫头用手推了一下,没推动。
姜五月想了想,还是选择用脚踹。
感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姜五月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在原地活动着脚腕,薛聪庶施舍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由于没见过她奇奇怪怪的动作,他表示很疑惑,这是在干什么?
却见姜五月活动完后,冲着两辆马车别在一起的车轮,抬起脚,月白色裙角同时扬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其上纹饰如流云一般飘动,荡出一片片流纹,又利索又好看。
她猛地一踹。
薛聪庶认定她动不了这马车,淡定地坐在车辕上翘着二郎腿。
不料随着姜五月那一脚,他的马车直接往外歪了一大截,薛聪庶不察,直接从车上摔了下去。
嗷!!
并脸朝地,磕掉了一颗牙齿。
姜五月捂着嘴,吓了一大跳,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能踹得动那马车,她颤巍巍地收回自己的脚,像是支撑不住,要摔倒了。
萱草连忙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