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浆洗衣物后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姜五月一只手拖住自己的胸部,脸上表情却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样,手上动作不停地,捏了捏。
萱草僵住,反应过来后连忙关上房门,几步走过去将姜五月的手拍下,默了片刻,才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小姐,你怎能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
姜五月甩了甩手,有些尴尬笑着:~不要太严肃啦。
这才多久,一开始对她言听计从的小丫头已经敢拍她的手了。
不过姜五月不会与她计较便是了。
她看向萱草有些气鼓鼓的,恨铁不成钢的脸颊:下午打算去吃烧烤,你要不要一起来?
烧烤?许是高祖皇帝疑似穿越者的缘故,大梁朝的百姓对于烧烤并不陌生。
萱草有些心动了,面色稍微缓和,可还是说:小姐日后要注意仪态,毕竟咱们老爷是礼部尚书,要让别人瞧见了,不光老爷名声受损,就连小姐您的名声
姜五月冷漠道:萱草,你死心吧,你家小姐的名声早就坏了,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
姜五月便要知道萱草又要唠叨了,她仍然在惦记着让某位贵公子对姜五月在白云寺惊鸿一瞥,再见倾心,萱草是非常有这个自信的!
下午清闲的时候,姜五月带着萱草,拿起被她碾成粉末的辣椒,往雁云山去了。
她知道一个烧烤的好去处。
主仆两人来到雁云山上的一个菜园子里,姜五月白天挑水日日经过这里,同算命和尚混了个脸熟,经常会从他这里顺个黄瓜吃。
算命和尚在这里不仅拥有一个菜园子,菜园子旁边还盖着一间小木屋。
平日里种种菜,念念经,他便是闲云野鹤。
姜五月来到木屋前:和尚,借你菜园子一用!打打牙祭,吃吃素味烧烤呀!
姜五月将一头黑发绑成马尾,垂在脑后,长袖被她挽到了小臂上,斑驳日光下泛着盈盈白光。她抹了把额上的汗,挪步到木屋前的大树下,躲太阳。
屋子里传来和尚的喊声: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的菜园子被你吃光了,我看你到时候吃什么!
谢了啊!姜五月说罢,小跑着到一旁开始弄烧烤架子。不一会儿被她打发摘蘑菇的萱草也回来了。
烤蘑菇,烤茄子,烤黄瓜,还有烤胡萝卜
嗯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姜五月托腮一心一意盯着火光,眼神冒光。
并未注意到木屋中有一道目光也在看着她。
那人歪头,忍不住看向蹲在树影下的身影,掠过被束起的发丝半遮不遮的雪白后颈时,像是眼睛被烫了一下,急忙转开视线。
和尚正同他说着话,见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也就不说了,眼神奇特地打量他。
萧诩甫一转过头,便对上和尚揶揄的视线。
他面不改色,冲和尚挑眉道:你若不知道,我也不在你这里浪费时间了。
冲和尚一点头,便要转身。
和尚见此,眼神也不再揶揄,他垂下眼帘,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道:造反也不急于一时嘛,就不能陪陪你多日未见的老父亲?
听罢,萧诩脚步一顿,双拳猛地握紧在身侧,他背对着和尚,莫测神色隐在阴影处,眼睛盯住了和尚挂在门前晒干了的辣椒。
木屋居山水之间,木屋上还挂着一块匾额,上面行云流水两个大字大雅,推开木屋便见一把放置在几上的古琴,屋内还燃着香,这香想必是佛寺常用,似乎让人有沉静安心的功效。
和尚在外劳作时,常穿蓑笠,此时正被他随意挂在墙上,塌下一双木屐随意摆放,和尚身着一短褂,手上拿着蒲扇,盘腿坐在榻上扇着风。
萧诩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歪头轻笑:我确实不如父亲,闲云野鹤,自得其乐。父亲又何须害怕?你既已出家,便已经斩断尘缘,与尘世再无瓜葛。
和尚好似听不出来他语气中的讥讽,放下蒲扇,下了塌,穿上木屐,对他招呼着: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烧烤?这丫头烤得怪好吃。
萧诩皱眉看着他,在和尚推开木屋门之前隐在了阴影处。
你想干什么?
和尚只道:你既然不愿意陪伴老父亲,便去看看你娘和兄长罢。
姜五月在一旁余光瞧见门开了,对和尚招了招手:和尚,快来吃!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
和尚笑了两声,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无常世事,来日方长嘛!
萧诩目送和尚大步走出木屋,他来到里屋,打开木柜上的一个暗格,上面摆放着两个人的牌位。
娘亲,大哥他抚摸着被摩挲得很光滑的两个牌位,暗道。
他抿了抿唇,出家的父亲,将他尘世妻子和长子的牌位藏在了自己的木屋里,却不敢将其光明正大地摆在明处。
*
只能说千万不能让算命和尚和萱草聚在一起。
一个莫名其妙在意她的姻缘,每见一面便要装模作样地给她算上一命;一个巴不得她嫁出去,每日幻想她将在尼姑庵遇上一位谪仙贵公子,惊为天人。
三人在烧烤时,这二人便就姜五月未来的夫君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
吃饱喝足了,回去的路上萱草还在兴高采烈地和她诉说着。
小姐,你听大师说了嘛!未来姑爷那是一顶一的好,与你天作之合!相貌英俊,品行端正,学富五车,将来大有作为!
姜五月打断她:萱草,你身为我的丫头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忽悠呢?你见过哪位大师像他那样的?他瞎说的,也就你信了。
小姐,萱草撇撇嘴,难道您真的要在这尼姑庵过一辈子啊?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唉,小姐爹不疼娘不爱,身旁只有我一人,可奴婢一点都不中用,偏生小姐自己一点也不操心!
姜五月有些好笑,掐了一下萱草的圆脸:会不会好好说话?谁告诉你女子总是要嫁人的?
萱草捂着脸,现在是一点都不怕她了:难不成小姐还在想着二皇子?
姜五月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
夜已深,弯弯钩月高挂树梢,后山一片静谧,偶有夏蝉鸣叫,更显寂静。
古人日落而息,此时寺人大都歇息了。
做惯了夜猫子的姜五月本来被迫适应了古人的作息方式,平日里也能在这时辰睡着,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脑袋里不住地回想着萱草那句不经意说的话爹不疼娘不爱。
她现在确实是这样,但姜五月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反驳。
她想爸爸妈妈了。
姜五月在床上翻来覆去左右睡不着,干脆起床,轻悄悄从寺院后门离开。
她想的不错,夜里后山果真凉爽。
身上被汗液堵住的毛孔一下子舒展开来,连沉闷的心情也有所好转。
姜五月踏着山间月色,熟门熟路地来到她白日里挑水的河旁,左右看了看,见良夜寂寂,只有夏虫鸣叫。
想想也是,她估摸着这会儿都快半夜了,谁会闲的没事干来山里,哦,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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