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驾驶的途中,我揭过后视镜打量冯斯乾。
他今夜很特别,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
窗外夜色和霓虹交织的光影洒在他面部,烟雾缭绕,整个人沉峻又阴冷。
看习惯了穿着商务正装不苟言笑的冯斯乾,偶尔穿上一款艳丽的紫红色衬衫,再搭配皮大衣,短发用摩丝定型,梳得意气硬朗,竟是这样风流,他领扣系得格外不规整,锁骨被灯火覆没,唇叼着半截烟蒂。
我思索着该如何利用今晚的良机,始终闭目养神的冯斯乾忽然睁开眼,他把烟头碾灭的烟灰缸里,火苗熄尽的同时,他问我,好看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我,又重复一遍,我好看吗。
我不知道答复什么,一言不发与他对视。
或许因为喝了酒,冯斯乾带着几分醉意,他朝前倾身,瞬间逼近我。
第3章喂水
冯斯乾的脸和我如此相近,从下巴到眉骨晕开一层淡淡的醉红,我甚至嗅到他呼出的气息夹杂着酒味,酒味上头,猝不及防淹没我。
他肤色是男子里少有的白皙,尤其在阳光下近乎白皙到透明,不过他骨相生得凌厉英朗,中和了白皮肤的阴柔气。
都说薄唇和桃花眼的男子轻佻多情,我想一定有例外,譬如冯斯乾。
他的眼睛比桃花有味道,更深邃清澈,特别是此刻,我从没见过这样犀利的一双眼,即使醉意上涌,也保持着令人心惊的镇定。
我哑着嗓子,眼角满是风韵,冯先生好看。
哪好看。
沉郁严肃的男人偶尔露出放浪不羁的面目,真是撩人。
我说,都好看。
他面无表情,男人好看是优点吗。
我反问,不是优点吗?食色性也。假如潘安在世,冯先生也不逊色他。
是你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冯斯乾被逗笑,但笑很浅,他长什么样。
我双手比划着,书里的画像脸很长,比冯先生差远了。
冯斯乾注视着我一开一阖的嘴唇,涂口红了。
我来不及答复,他又说,我的助理不需要这些。
我抬手勾住他衣领,将翻卷的边角抻平,大大方方的姿势作出最亲密的氛围,冯先生不喜欢我化妆,我明天就不化了。
冯斯乾看了一眼我缠住他衣领的手指,靠回椅背,我不喜欢的,你都不做吗。
我明白他要说什么,他在提点我别失分寸。
我一语双关,对冯先生不利的,我不做。对冯先生有利的,您说不喜欢,兴许口是心非呢。
我朝前倾身,手搭在座椅上,指尖掠过他心口的方向,我分明触及不到他,却比真实的触及更蛊惑,男人嘴硬,可是心容易发软。
半明半昧的光影透进车窗,从我们之间一晃,我的企图赤裸而坦荡,他不露声色别开头。
这是我和冯斯乾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它未知荒唐,又惊心动魄。
半小时后汽车泊在一栋公寓门口,我先下车,扶了冯斯乾一把,司机看向他,冯董,我送您上楼吗?
冯斯乾步伐有点不稳,皮鞋踩在地面的动静异常响,他并没听清询问,我飞快追上去,司机目睹这一幕,再未多言。
冯斯乾住在三楼,一套独立打通的大平层,我跟着他进去,特意观察了转角卫生间里面的细节,水池台上摆放的只有剃须刀和男士的洗护套装,浴缸里没有女人的长发,马桶旁的纸篓也没有用过的安全套,所有迹象指向冯斯乾的确是长期独居。
我一无所获又返回客厅,我起初不相信有钱有势的男人会清心寡欲,何况还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现实让我不得不相信,真的有男人能够克制约束到这种程度。
我望向震撼我的冯斯乾,他非常疲倦坐在沙发上,眉间是一缕冷冷清清的月色。
我不敢惊扰他,蹑手蹑脚挪动到窗前,把拉着的遮阳窗纱朝两侧拨开,午夜的灯光毫无阻碍穿透玻璃,照得一切都那么迷蒙恍惚,冯斯乾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得不适应,他手背遮住额头,回避着浓烈的夜景,拉上。
我立马合拢窗帘,拧开台灯调到中档,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洗个热水澡。
冯斯乾没理会我,他脱掉皮衣,倚住沙发背的边缘,与黑暗融为一体。
我走到角落的吧台斟了一杯水,把水杯递给他另一只手,他刚要接,我趁机摁住,我来。
冯斯乾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他睁开眼,从五指间的缝隙凝视我。
我没有丝毫扭捏,将那杯水喂到他唇边,他无动于衷。
我顺势靠近,您怕烫吗?
他依然没有动作。
我又递到自己嘴边,含住杯沿喝了一口,不热不凉。
我舌尖舔着下唇的水珠,用微弱而诱惑的声音说,冯先生这里的水,是甜的。
冯斯乾眼眸闪过刹那的波澜,一秒归为平寂。
我再一次喂给他,而且是我含过的地方,您是不是不知道水是甜的。
我故意嘘着声,像情浓时孱弱的哼吟,或者是我嘴巴甜,和水其实没关系。
冯斯乾盯着烙印在杯口的浅红唇印,沉静的目光犹如坠入一座深渊,深到我完全驾驭不住这一刻。长久的僵持,我端水杯的手开始发酸,不受控制颤抖着。
我问他,冯先生不渴吗?
他眼神里的幽暗一点点碎裂,直到彻底破开,随即轻笑一声,助理的工作包括喂水吗。
他笑还不如不笑,神色冷淡到极点,我做足了碰壁的准备,没有被吓退,我负责您生活中的全部需求。
冯斯乾解开衬衣纽扣,腰间的皮带也松开,他慵懒坐着,眼底的笑意不减反增,我的需求。
他品味着其中的含义,男人的需求,不是随便一个女人能解决的。
我小拇指钻进他皮带的金属扣,细腻的摩擦声在夜里叫人心痒,我能解决您的需求吗?
冯斯乾眼里是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容,带一丝戛然而止的风情,一半纯一半欲,结合得玄妙又适度。
或许我暗示得太明显了,他接过我手上的水,直接搁在茶几,用相当疏离的态度表明今晚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不会发生顺理成章的风流韵事,看什么需求了。
我锲而不舍挑着皮带扣,只要您提出,我都会尽力满足。
冯斯乾不言不语,我故作失手砸落,再慌忙抓住,连同他衣摆也扯出,结实温热的肌肉暴露,从掌心辗转而过,我被烫了一下。
冯斯乾垂下眼帘,我指甲盖点缀着樱桃的颜色,没有阻隔贴着他的腹部,一刚一柔,极强的视觉冲击,他静止住。
在我以为终于突破了,他忽然抽出我手中的皮带和衣角,起身走向卧室,睡了,司机会送你。
他毫不犹豫关上门,我被晾在客厅,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像潮水吞噬了我。
我是扰乱心智的道士,冯斯乾就是抵御道士的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好像无论我演什么,他都能心如止水,片叶不沾身。
幸亏我的心理素质过硬,他不吃我这套,我多换几套策略,截至目前还没到我认输放弃的地步。
我迟迟没下楼,司机在凌晨一点半驾车离去,我看着天花板闪现的一簇车灯,白光消失后,我走进冯斯乾的卧室。
窗户外面笼罩着大雾,四起的雾深处,冯斯乾侧身沉睡,壁灯散发出温和的橙黄色,他气质愈发消沉寡淡,平静得像一面深海,没有人清楚平静之下窝藏着什么。
这几年我钓了不少男人上钩,可没玩过真格的,肉欲是最低级的调情,真正金字塔尖的男人更愿意买单令自己精神上瘾的调情,而点到为止是最高级的勾引。
一起泡个温泉让男人过把眼瘾,套着黑丝袜的脚滑入男人裤子磨个大腿,暗示有了,情调有了,偏偏卡在实际行动,男人舍不得破坏气氛,又急于深入,挠心挠肺的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