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不禁竖起大拇指,林太出马,所向披靡。
我趴在门板上打探包间里的军情,林宗易坐在白梨木的窗棱下,窗户敞开三分之一,霓虹从宽阔的空隙里照射进来,明暗交错笼罩他眉眼,外面飘着霏霏细雨,比我来时更密,雨丝溅在他额头,他衔着一支烟,话极少,打量旁人的荒诞,像一个漫不经心的看客,不言不语时,纸醉金迷半点不沾身,纵情恣意时,人间风月又是他掌中之物。
林宗易的周围坐着五个男的,十个女的,其中一个最火辣的女人情意绵绵缠着他,喂他喝酒,他兴致一般,没喝也没推拒,任由女人紧挨他说着什么。
果然一个比一个妖艳,看来我轻敌了,我掏出手机开启相机功能,在大红色的口红上又叠涂了一层牛血色,一看就霸气正宫范儿。
干这行多年,从来都是演坏女人帮正室效力,今天轮到自己趾高气扬当一回正宫了,估计我也当不长,有情景剧让我表演,好好珍惜机会。
我涂完口红塞回包里,破门而入,围桌而坐的男男女女谈笑声戛然而止,纷纷张望门口。
我直奔林宗易,哐啷一声,包扔桌上,把酒杯震倒了,他掐了烟头,平静注视流淌成河的酒痕,一言不发。
我眼眶当时就红了,你不是说出来办正事吗,所以没空在家和我洗鸳鸯浴。
一句鸳鸯浴,把剧情拉到高峰,林宗易动容了,他看了我一眼,旋即皱着眉头,你误会了。
我委屈极了,我误会什么啊,我再晚进门一分钟,她脑袋都扎你裤子里了,你发过誓的!只许我扎。
一屋子男人鸦雀无声瞧着,从他们的诧异中,我品读出对我的评价:长相又漂亮又乖,性格又彪又虎。
女人回过神,攀附着林宗易,娇滴滴的腔调,林董,这也是您相好的啊。
我揪着女人胳膊从林宗易的怀里撇开,别碰我男人!
她一愣,虽然不认识我,但也听出气势了,不是相好的那么简单。
主要我和林宗易结婚的消息只在江城业界流传,外市的商人基本不知情,除非跟江城业务往来多,在圈里道听途说了,否则都不认识我,比如酒桌上这几个老总。
冲女人发横,冲男人哭诉,是大部分正牌捉奸后的套路,我泣不成声摇晃着林宗易,你没良心的,林宗易你喜新厌旧不得好死
他垂眸,眼皮遮蔽下的笑意快要藏不住。
坐主位的男人稍稍欠身,林董,这位是。
林宗易揉着太阳穴,眉间愁容未消,无奈正色道,我夫人。
男人不可思议,林董不是未婚吗。
一周前的事。林宗易欲言又止,揉得更用力,男人了然于心,这是遇上硬茬子逼婚了,能逼婚林宗易的女人何其有来头,男人犹豫着没有打圆场。
我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指着女人,她哪好?
林宗易揭过五指间空隙望向我,我在应酬而已。
你可真不挑食。我打断他,走到女人身边,她吓得要逃匿,我摁住她,围着她端详,下巴削过,腿抽脂了,还植发了。林宗易你忘了,你说你爱纯天然,男人在床上的承诺跟放屁一样。
林宗易半掩面颊沉默。
我拂开女人,在她的椅子落座,上桌多久了。
女人战战兢兢,八点半。
我一脸嫌弃,三个小时了,都没拿下我老公。
对面的老总立刻端起酒杯,林夫人,我作证,林董对她们没什么兴趣。
他斟满白酒,举杯给林宗易,林宗易婉拒,今晚喝了有半斤。
男人还在劝酒,林董,咱们合作是喜事,有喜事怎么能不喝酒呢。
酒局有规矩,敬酒要干,满杯不散席。林宗易正要接过,我攥住他手腕拦下,那杯酒顺势落入我手中。
我晃悠着杯子,我替我老公喝,行不行啊?
男人大笑,林夫人有雅兴,我们求之不得啊。
白酒的滋味是真上头,半杯辣得呛喉,我硬着头皮咽下口腔里积存的最后一口,将含过的杯口送到林宗易唇边,我穿着八厘米高跟的皮鞋,白色薄袜包裹住涂了红色甲油的脚趾,勾起他小腿,细白的脚面在他裤管边缘若隐若现,磨人得很,老公,剩下的你喝。
林宗易手心托住杯底,对准我喝过的位置,吮着上面浅浅的唇印,一厘厘吮干净,然后一饮而尽,在喝下的过程,他始终看着我,好像吞吃入腹的不是酒,而是我。
他眼尾此时弥漫着零星的皱纹,纹路间噙笑,分不清是房梁的水晶灯太炙热,映在他眼里,亦或他本身燃起火,我隐约发觉又玩过头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林宗易的情绪分明是陷入我的引诱里假戏真做了,我不露声色后退,终止在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关头。
我怀疑自己犯太岁,这三个月接触的男人,全是段位更胜我一筹的。
我稳了稳心神,整理好裙摆对一旁的女人发话,想要傍我老公,再修炼修炼,没人能从我手上抢男人。
林宗易不再忍耐,他凝视着我,好看的一张脸浮满笑容。
我梭巡餐桌,谈完公事了吗,我等你们谈。
他们哪有心情谈,屋里的女人也都提心吊胆,生怕谁的老婆一会儿再杀来砸场,一个接一个提出退席,林宗易起身,马董,合同就这么定了。
男人也起身,林董,合同没问题,您介绍的那家会馆,改日带我去开开眼?
林宗易笑而不语,男人余光扫过我,也明白了,林董在商场叱咤风云,没料到私下爱妻如命啊。
林宗易和男人握手告辞,内人年轻刁蛮,马董见笑。
男人意味深长感慨,闺房乐趣吗,女人泼辣才有味道啊,林董,您艳福不浅呐。
林宗易伸手搂住我,嗯,是不浅。
几名老总亲自送我们进电梯,两扇金属门合拢的一霎,林宗易从背后抱住我,埋在我肩窝笑出声,小东西。
我很得意,演得好吗?
他唇鼻流连过我皮肤,嗓音喑哑发闷,可以更逼真。
我感觉到他身体起了变化,顿时有些僵硬,宗易。
他唇瓣沿着我脖颈向上辗转,最终贴着我耳朵,洗鸳鸯浴吗。
我僵得更厉害,我胡扯的。
我当真了。他没给我余地,呼出的热气在我耳畔炸开,犹如一缕虚无缥缈的烟,根本不知它会钻进何处,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住。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停在一楼,我第一时间发现了门外等候的男人。
冯斯乾伫立于流光溢彩的走廊,光影吞没他身躯,显得越发不真实。
他侧身聆听下属汇报工作,电梯的提示音响起,他不经意望进电梯内,这活色生香的一幕不偏不倚落在他眼底。
他阴鸷的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数秒,随即越过我头顶,宗易,好情调,从未见过你这样性急,在电梯里便迫不及待。
林宗易从我发间抬起头,与他对视,斯乾,我似乎甩不掉你了,什么地方都碰上你。
冯斯乾一挥手,示意随行的下属,下属心领神会,我先进包厢,告知郑主任您随后就到。
下属乘坐隔壁闲置的货梯上楼,当整条过道只有我们三人,冯斯乾笑着说,韩助理,你旷工八天了。
我偷瞄林宗易,白酒后劲上涌,他燥热难耐,单手松了松颈口,默不作声。
我说,我辞职。
冯斯乾挑眉,是吗。
他又问林宗易,莫非宗易信不过我。
林宗易看向他,极为阴郁的眼神。
冯斯乾并未罢休,宗易,索文也是大企业,你该知道企业有企业的规章,韩卿的职务是董事长助理,没有不声不响离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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