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太拇指捻着幺鸡的图案,反手盲打,冯斯乾一副好皮相就迷倒了女人,压根用不着花钱,只要他想,什么样的女人都是他囊中之物。
我心不在焉摸牌,摸什么打什么,都不入眼,赵太太瞧得发蒙,林太太,您胡牌了啊,还打什么呢!
林宗易原本看窗外,他闻言又看向我。
我有些茫然问,胡了吗?
万太太挑拣我打出的牌,摆成一排,早就胡了,还是地胡呢,您有心事啊。
我强颜欢笑,抱歉,走神了,再打一轮。
没心思打,别强撑了。林宗易突然开口,我当场僵住。
他摁住我码牌的手,攥在掌心,我抬起头,他脸上无喜无怒,眼眸却晦暗沉重,似乎压抑着情绪,你手很凉。
第107章四分五裂的感情
林宗易手掌温厚滚烫,这一刻却暖不了我。时隔半月听到他的消息,仿佛锋利的刀子绞着肉,心脏闷钝发胀,折磨得难受。
我故作轻松仰起脸,输了要翻盘呀,赢了钱,心情就好了。
赵太太听了,立刻重新码牌,玩牌嘛,输钱恼,赢钱笑,起起伏伏才有意思,林董有得是钱,输个万八千儿的还当回事啊,几个亿也供得起林太太挥霍。
我从池子里抓牌,您饶了我吧,在牌桌上输几个亿,我能呕死。
她们爆发一阵大笑。
林宗易焐着我手,一直没松开,焐出汗了还黏着我,我试图抽回,你不嫌湿啊。
他在一旁坐下,不嫌。
这轮从开局我就不顺,打到一半,我烦躁掀眼皮,余光正好瞥见林宗易示意周太太,她在对面挤眉弄眼,接收了他的暗示,我估算出她缺什么牌了,直接打出八万,等她胡牌,她没胡,反而打出七万,臭手气,今天要破产的呀。
我全明白了,您自己不乐意胡,怪手气啊。
她一怔,能胡牌,谁不乐意胡呀。
我当即去查验她的牌,被赵太太眼疾手快一拦,她们的牌瞬间混乱在一起,周太太要当婆婆了,喜事冲昏头了?
她们一边喝茶一边笑。
林宗易捋起我额头潮漉漉的碎发,小声说,林太太打得不错。
我抿着唇,没吭声。
接连放水了四五轮,我几乎赢光了她们手头所有现金,只剩万太太皮夹里的三千块钱了,周太太不露声色一瞟,扔出一张专门喂我的牌,我不理会,林宗易在这时捏起那张二筒,摆在我面前,挨着我耳朵提醒,暗杠。
我随手推倒牌,不玩了。
哦呦。周太太拍桌,林太太一轮赢好几万,不赚了?
我端起茶杯,不痛不痒回绝,改日吧。
林宗易码整齐我赢的钱,足足摞了半尺厚,高兴了吗。
我又委屈又窝心,你费尽心思哄我,我能不高兴吗?
我眼前泛起一层雾,散场再给她们补账,是不是。
林宗易闷笑,不止补钱,还欠了人情,而女人的人情万不得已不能欠。
他前倾,半张脸抵在我胸口,尤其是老女人。
我被逗笑,笑出一颗鼻涕泡,这点小事也值得你欠债,生意人不是最精明吗,你这么赔本经营,索文集团竟然没倒闭。
林太太的事对我而言都是大事,只有我舍得了,才有回报。他手指蹭掉那颗泡,像个小邋遢鬼。
我吸鼻子,回报什么。
林宗易用帕子覆住我鼻尖,轻轻一拧,拧掉其余的鼻涕,四天后林太太求着我,要为我生一个。
我打掉他手,你还算日子啊。
我已经馋林太太多久了。林宗易眉眼带笑,我现在度日如年。
傍晚李渊赶到梅园,接林宗易回索文开晚间会议,在电梯内林宗易吩咐他,调查冯斯乾身边的女人是谁。
李渊说,公关部的刘经理周六撞见了冯斯乾陪一个女人在珠宝楼定制钻戒。
我透过电梯门的投影凝视李渊,钻戒。
李渊点头,是冯斯乾在澳大利亚一名富商手中高价买回的黑钻,世上仅此一枚。
我有点喘不过气,电梯门才打开,我便飞快逃出,蹲在喷泉池旁大口呼吸着,断断续续的水流里,传出林宗易的声音,冯斯乾搭上殷家之前,有过一个女人,是她吗?
李渊摇头,那个女人结婚生子了,冯斯乾不是旧情难忘的男人。
林宗易沉思了半晌,和周德元有关吗。
只听说周家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池水里映出我苍白至极的脸,我抱膝不动,直到林宗易也出现在水面,高大英武的身躯将我完全覆没,他伫立在我身后,耐着性子等我冷静下来。
我平复好情绪起身,走吧。
韩卿。他叫我名字,我希望这是自己的太太最后一次为另一个男人大悲大喜。
林宗易从后面扣住我肩膀,我不是无底线忍耐你心里有他。
我背对他,嘶哑嗯了声,径直朝前走,在通往石门的一条长廊上,我看到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熟悉的轮廓令我步伐一滞。
男人穿着一件米白的羊绒大衣,衣襟敞怀,露出香槟色的缎面衬衫,领口开得极低,风雪拂过,落在他赤裸的颈间,一时分不清大雪和肌肤的颜色,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英气俊朗,是一种温和明亮的英气,而不是深沉凌厉的英气,连他好看的眉间皆是情意。
女人在他怀中踮起脚,去摘最高处的梅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伶俐娇小,出乎意料得匹配。
红梅白雪的尽头,人潮影影绰绰,那样多的男人,唯有他风华玉立,让人过目不忘。
女人回头,我够不着。
冯斯乾箍住她腰肢举起,女人娇声笑,太高了!放低一些。
她连根撅断,落地时扑进他的胸膛,我要戴上。
冯斯乾说,会很丑。
女人不依不饶,塞他手心,戴个试试,万一漂亮呢。
他选了一朵盛开最艳丽的梅花,插入她鬓角,动作非常温柔,生怕腕表的表带不小心勾住女人长发,扯痛了头皮。
女人原地转了一圈,漂亮吗?
冯斯乾神情凝重,看来万一是不成立的。
女人反应过来他挖苦自己不漂亮,立马捶打他,他含笑摁住她手背,还可以。
她捂住他眼睛,吻了一下嘴角,冯斯乾在黑暗中一把拉住,这就完了吗。
女人没有丝毫扭捏,闭上眼亲吻他嘴唇,冯斯乾忽然头一偏,女人只吻到他下颌,顿时恼羞成怒,你索吻又躲开!你总是故意戏弄我。
冯斯乾笑出声。
林宗易也望着这一幕,许久,他喊了一声,斯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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