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越过我,走到冯斯乾面前,那边有动静了。
冯斯乾有些薄醉,他揉着眉骨,哪边。
何江余光瞟我,舌根挤出一个字,仇。
我手一滞,装没听到,继续开酒,冯斯乾睁开眼,什么动静。
何江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在场。
我识趣主动离开,从外面带上门,何江追出,确认我不在过道,又重新返回,他前脚进去,我后脚走回401。
万隆城八点钟撤掉了一批保镖。
冯斯乾抬腕看表,九点半。
撤去什么地方了。
何江回答,橡山。
冯斯乾从果盘里叉了一块西瓜,你认为有问题。
何江说,会不会月底出境是假消息,仇蟒放出的烟雾弹,连林宗易也被骗了。
我眯眼,没久留,衔着一支烟在电梯外等候冯斯乾。
几分钟后,他带着何江走出包厢。
狭路相逢,他眉头紧蹙,又抽烟。
我朝天花板喷出烟雾,卡在蒋芸那里。
他试图抢我的烟,我早有预料,侧身躲开,他停下,刷了几位数。
我掸烟灰,你的间谍拿了几位数,我就刷了几位数。冯斯乾,我不多沾你一分,我喜欢两清,如果不能两清,我宁可你欠我的,我绝不欠你。
他走向电梯,背对我,这就是你连那枚戒指也留在澜春湾的理由。
对。我不置可否,我什么都没带。
他面无表情闭上眼,其实你比我狠。
我不说话,掐灭烟头。
两个同样狠毒的人,爱的时候天崩地裂,恨的时候天塌地陷。
提示灯变成1,我确定冯斯乾下楼了,迅速返回包厢,赵总刚好出来,我扶住他,赵总,您喝醉了。
他摇摇晃晃站不稳,是韩老板啊
他搂着我肩膀,满嘴酒气,冯董呢?
我说,走了啊。
他一愣,走了?酒没喝尽兴呢。
我拍他后背顺气,我陪您喝,是不是别有一番韵味啊?
我指尖在他鼻下摆动,酒意燥得慌,他闻着清冽的茉莉香,骨头都酥了,那我喝一夜。
我架住赵总回到包房,他兴起要喝交杯酒,我大大方方斟满,和他脸挨脸的瞬间,我试探问,赵总,您喝糊涂了,我听您提起林宗易,您一个商人,从哪知道那些内幕啊。
赵总确实喝大发了,舌头也打结了,完全忘记我是林宗易的前妻,毫无戒备对我吐口,我老婆的高中同学负责滨城财政,上面要翻修铁路,缺口三个多亿,他没批款,工程也没干,后来市里告诉他,马上有钱了,起码分到四个亿,后来他打听,有一艘大船月底要翻,上面通知银行调十台点钞机去现场。
我坐着沉思,他又倒满酒,肯定是赃款啊,不然能充公吗?除了娱乐业的龙头老大林宗易,谁值得上面这么死磕啊。
我忽然想通了,起身冲出包厢,从车库开出一辆越野,直奔江滨交界。
路上我打电话给振子,问他林宗易在万隆城吗。
他说不在,跟乔叔去橡山仓库清点货物了。
我脊背冒冷汗,你去边境,仇蟒可能今晚行动。
他莫名其妙,今晚?怎么得到的风声。
我猛打方向盘开上高速,仇蟒在月底转移赃款的消息,上面没瞒住,对外泄露了,他一定察觉被盯上了,延期运送夜长梦多,仇蟒只会提前。
何江刚才特意到包房向冯斯乾汇报,我怀疑和宗易有关,他从不打扰冯斯乾的酒局,除非突发情况,而且他们离开很匆忙。
振子半信半疑,可是蟒叔这两天没什么动作。
我留意后视镜,没有尾随我的车辆,宗易应该被乔叔扣下了,来不及传话给你。你联络湖城,他不是投奔了二把手吗?让对方派人支援他。
我挂断,又打给蒋芸,她没接,估计在应酬哪个大老板,我将赵队的手机号发给她,又编辑了一行字:两小时后以林宗易的名义报警,地址197国道。
相距国道三公里是江浦码头,一个新建成的中转港口,对接阑城,只要流过阑城的富江,再经过一段公路,就驶出国境线了。
第210章他熬不过今晚
凌晨一点,江浦码头雾气茫茫,三艘货轮泊在岸口,零零星星的几个工人在帐篷里热火朝天打牌。
我匍匐在一处沙坳里,用相机镜头监视着海港,夜越来越深,完全看不清目标,手机也没电了。
蒋芸迟迟没回复消息,我正准备再联系她,视线里闯入两双男人的脚,从帐篷的方向过来。
我屏息静气,盯着他们靠近。
后面的小个子抱怨,也不提前通知,那些箱子里是什么?
一个黄头发的男人拎着望远镜,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现金。
小个子更暴躁了,从银行直接转移海外不行吗。
黄毛男人没好气,蠢货,那么大一笔钱,银行不查来源?
他们腰带拴着射击场专用的练习枪,估计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仇蟒安排他们放风,真正有本事的都调去运钱了。
我沉思一秒,悄悄迂回到他们身后,使劲一踹,黄毛毫无防备,摔个趔趄。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枪,枪口抵住他后脑勺,不许动。
我趁小个子发愣的工夫,又掏出一个东西对准他,你也蹲下,擦枪走火不是闹着玩的。
黄毛趴着不动,你是什么人。
女人。
他不信,女人敢掺和我们的事?谁派你出手的。
少废话。我拨动保险栓,你们去放风,对吗。
他没吭声。
我另一只手朝小个子一甩,我要好好思考,究竟是先废了你们的腿,还是废胳膊呢。
小个子吓得哆嗦,我们到大门放哨,有车辆接近码头立马报告给乔叔。
幸好我动手了,否则上面赶到,他们通风报信,势必会打草惊蛇,惊动仇蟒狗急跳墙。
我逼问,然后呢?
小个子摇头,我只清楚这些。
我俯下身,顶住黄毛的后颈,你又清楚什么呢。
他牙口紧,小个子劝他,你别扛了,蟒叔顾不上咱们死活,这娘们儿
他咽了口唾沫,她恐怕有来头。
黄毛不搭理。
硬骨头啊。我挑眉笑,软趴趴的废物,我还没兴致对付呢。
我踩住他屁股,铆钉鞋底震击着裤裆,他疼得倒抽气,我说
我停下。
黄毛侧脸贴地,情况紧急,蟒叔会当场销毁货物,沉海或者火烧,不留证据。情况有转圜,就拉锯战,让华子打头阵掩护开船。
枪口戳了两下,每戳一下,我说一句,华子不干的下场呢?失足坠海吗。
黄毛一激灵,你是同行?
他衣服这时传出声响,我顿时警惕,我听林宗易提过,蟒叔下手特黑,在云城曾经搞过人肉盾牌,我握紧枪柄,什么动静。
黄毛说,要装船了,乔叔给了我俩通讯机。
我找到,将听筒插进耳朵,里面是乔叔在说话,华子,委屈你了。
紧接着是解开锁链的响动,林宗易冷笑,马上出发了,蟒叔和乔叔还不信任我。
乔叔安抚他,不是不信任,是谨慎而已。你的身手和力道,你蟒叔一清二楚。你真叛变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你的对手,能和你过上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