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的后台是程家,省里商界的巨鳄,非要硬碰硬,华京没胜算。反正孟绮云平安,不如不追究了。我心惊胆战,拉扯他的袖子,你听我的,好不好。
他垂眸,你是担心华京吗。
不然呢。我仗着胆,华京的资本不足程氏集团的一半,你斗得赢他吗。
我佯装吃醋,孟绮云只是受惊,又没实际绑了,你舍不得啊?当初王晴娜绑架我,我险些溺毙在鱼缸里,比孟绮云这次危险得多,王晴娜这个罪魁祸首后来不也安然无恙吗。
他面无表情,王晴娜是林宗易的女人,他不处理她,我先下手吗。
孟绮云也不是真的冯太太啊。我笑容明媚,她未来的老公还没出手呢,你急什么呀。
冯斯乾被我的狡辩逗笑,韩卿,你正经本事没有,却擅长颠倒黑白,不明是非。
他一针见血揭穿我,你担心绑架孟绮云的黑手是林宗易,和程泽无关,我迁怒他。
是绑架未遂。我别开头,你亲口答应撤手了,我不担心你变卦。
冯斯乾将我放在床上,钳住我下巴,迫使我面对他,威胁我吗。
我勾住他的袖扣,无论谁干的,既然对方没得手,就当补偿我的委屈了,孟绮云存在这半年,我在外界的颜面很难堪。
冯斯乾手撑住床沿,自上而下俯视我,能忘了他吗。
我一噎。
他再次问,忘得了吗。
我回答,忘得了。我保他只为自己的后半生良心安宁。
冯斯乾指腹摩挲着我唇瓣,对我的良心呢。
我握住他手,抵在胸口,他感受到我的心跳,剧烈又温柔,一种极端的反差,你要人,还是要一颗一分为二的心呢?
他目光定格在我胸口,人和心,我都要完整的。
我笑容一凝。
他想起什么,声音低沉,人曾经不完整无所谓,心要干净。
我松手,确定林宗易能活命的那一刻,我的心会清扫得干干净净。
许久,冯斯乾直起腰,我也爬起,我今晚想和冯冬睡。
他侧身看向我,冯冬闻不惯你身上的味道。
我进门洗澡了。我甩手,你的沐浴露,他肯定习惯。
他若有所思,蓝色的沐浴露瓶吗。
我点头,海洋柠檬,是不是过期了,香味发涩。
冯斯乾沉默一秒,刷马桶的清洁剂。
我愕然,刷什么的?
他云淡风轻,你没发现马桶和你一个味道吗。
我当场蹦起,冯斯乾,你恶心我啊?
他后退了一步,能不涩吗。
我下床往浴室跑,他从背后拽住我,摁在怀里,傻吗,骗你的。
我瞪他,你总是骗我。
扯平了。他埋在我肩窝,气息湿热,以后我们都不欺骗彼此了。
我泄了气,我要冯冬。
冯斯乾拗不过我,将冯冬抱进主卧,他刚喝完奶,我轻拍他打嗝儿,又重了。
我掂了掂分量,有二十斤了。
冯斯乾在外间洗漱,门敞开着,十八斤。
我逗弄冯冬的脸蛋,满周岁的时候,我们冬冬就二十斤了,是一个胖帅哥了,对不对呀?
他无视我的亲昵,吧唧嘴,爸爸。
我教他,妈妈,漂亮的妈妈。
他盯着浴室里的冯斯乾,全然不配合我。
我恼了,你看不见我啊!
他对准我脸吐了一个唾沫泡,冯斯乾摘下毛巾擦手,放下他,要哭。
我身材纤细,冯斯乾也清瘦,唯独冯冬越长越胖,像一段白嫩肥壮的莲藕。
我手指沾了口水,悄悄蹭在冯斯乾的睡衣,他躺下看了一眼,你自己生的儿子,你还嫌弃。
我嘴硬,我没嫌弃啊。
他手臂交叠,垫在脑后,似笑非笑打量我,洗过尿布吗。
我顿时不吭声。
那次我喂冯冬吃冰淇淋,他着凉拉稀了,吴姐换床单没来得及给他洗澡,交给我清洗,我捂着鼻子让吴姐抱远些。
我赌气,吴姐告状了?
冯斯乾笑意更深,用得着她告状吗。你只爱自己,我又不是不了解。
我把冯冬的脚丫塞进绒毯里,翻了个身,背对冯斯乾。
大约热得慌,冯冬踢开毯子,脚趾正好顶了我一下,葡萄般乌亮的眼珠瞧着我,我憋了一股火,大喊,吴姐!
吴姐敲门进来,韩小姐。
我深呼吸,带回婴儿房。
她一愣,您不是要哄冯冬睡一晚吗?
我瓮声瓮气,我俩合不来。
冯斯乾彻底笑出声,他挥手,吴姐裹着冯冬出去,我翻来覆去发飙,他跟我不亲,只亲近你,我也懒得抱了。
冯斯乾搂住我,横在膝上,上个月冯冬发烧,你一天两夜没合眼照顾,也算尽责。
他调亮台灯,不过你为林宗易折腾了三天三夜。
我从他腿间滚下来,你有完没完。我趴在床边,不搭理他。
结婚吗。他毫无征兆开口,去港城举行仪式,顺便度蜜月,度多久你定,我有很充足的时间陪你。
我扭头,去哪?
他坐起,拉开抽屉拿烟,你想去哪。
我也盘腿起来,你不在江城了?
他叼着烟蒂,含糊不清,有点腻。
我的直觉这不是理由,冯斯乾绝对遇到棘手的难题了,公司,项目和住处都在江城,你腻了?
他眉眼漾着浅笑,换个新环境生活,不好吗?
我直勾勾注视他,到底怎么回事。
冯斯乾接连抽了几口烟,仍旧没说实话,港城的教育资源不错,适合冯冬。
我试图探究他真正的意图,可他太冷静,冷静得像一面夜暮下的湖,不起半点波澜,你决定了。
他淡淡嗯,决定了。
他不肯说,我就算逼死他,他照样不坦白。
第二天我和冯斯乾同时离开,他的方向不是华京,而是临近郊区的西南大道,那里有一所私立医院和一栋度假村。我问他去干什么,他说在度假村有饭局,我没再多问。
我的目的地是位于市中心的大源茶楼,我约了赵太太,确切说是她组局邀请我,我赴局。
我之所以有心思参加交际,因为出席的苏太太地位不一般,她老公在江城和滨城有巨大的关系网,专门给政府工程提供绿地材料,而绿地是两所城市的市建重点,面子相当广。
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挖内幕。
林宗易是江城户口,他和湖城达成合作,湖城出面向上级申请立功减刑,可最终审判在江城,已经到这阶段了,我琢磨着该有相关消息了。
我进入310包房,一边搓手呵气一边打招呼,早晨突然下大雨,冷得很。
包厢除了赵太太和苏太太,还有一位蒋太太,我和她不熟,是苏太太的朋友,秋雨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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