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斯乾说,冯冬和韩卿一个德行,又坏又刁。
韩卿不乐意,急于证明,然而冯冬不争气,确实坏得流油。
她回家罚站他,在对面仔细端详,冯冬不仅眉眼清秀,皮肤也细腻得掐出水,太阴柔了,缺少阳刚味,她粗糙地养育了半年,像养猪一样,撒欢儿胡闹,泥里打滚,两岁时,冯冬果然变黑了。
黑得俊俏,肉也结实健硕,有几分林宗易的神韵。
冯斯乾每次打量他,不由皱眉,你养成什么样了,像我吗?
不怪他生气,周五的酒局上,外省的客户喝醉了,无意瞥到他手机的屏保,很稀奇,这孩子是?
冯斯乾笑着说,犬子。
客户欢喜拍手,看来冯总的夫人是非洲的千金了,跨国联姻?
冯斯乾笑意一滞。
桌上没长眼的其他人也纷纷加入,冯太太的娘家做什么生意呢?
非洲。客户沉思,挖矿石吗?
一个男人神采奕奕,冯总,我侄子是生产挖掘机的工厂主任,要是尊夫人有需要,我们低价谈,他厂子的挖掘机也开始研发新能源了,环保又便捷,座椅可调节,安装报警器,爪子挖得深。
冯斯乾撂下酒杯,全程无话。
中途去洗手间,三个男人三个坑位,挡板足有两米高,他们没发现冯斯乾在隔壁,哎,冯斯乾那么白,他儿子黝黑黝黑的。
男人挤眉弄眼,后院起火,戴帽子了吧。
他们哈哈大笑。
冯斯乾系上裤链,扬长而去,他腿长步伐也开阔,一晃没影了。
俩人扭头,面面相觑,什么玩意飞了。
结束完应酬,冯斯乾坐进车里,他命令谢涛,停止一切合作。
谢涛是冯斯乾的新秘书,还摸不清他的脾性,以后也不合作吗?
冯斯乾靠着椅背,对。
谢涛纳闷,老板挺重视这拨外省资源的,不然何必亲自出面,竟然不合作了,那我回绝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冯斯乾焚上一根烟,眼瞎。
谢涛一听,明白了,准是对方口不择言得罪了夫人,夫人是老板的心肝,外人别说捅了,就算挠一下,夫人说痒,老板都发飙。
江城商界有一则至理名言:巴结冯斯乾背后的太太,比巴结他本人管用。
韩卿喜滋滋搓着冯冬的小黑脸,多硬朗啊,将来不愁讨女人的喜欢。
冯斯乾冷笑,我看不惯。
我看得惯就行。韩卿语气调侃,你是小白脸,现在的奶油小生不吃香了,我不允许我儿子随你。
冯斯乾压着火,举起冯冬,在空中掂了掂,蓦地发笑,黑了是更帅了。
日子刚太平几天,韩卿和冯冬又掐架了。
冯冬连滚带爬下楼梯,韩卿在后面一边拧他的屁股一边吓唬,你啃我口红是不是?十只,你全啃烂了,你中毒了!
她装模作样吐舌头翻白眼,冯冬全然不怕,笑得开心,韩卿抄起他的玩具,狠狠摔在地上,吴姐!一天不准给他喂饭!
她火冒三丈在客厅兜圈子,没多久冯斯乾回来了,进门扑面的杀气,他脱下西服,习以为常,又惹你了。
韩卿整理乱糟糟的衣服,没有呢!
她咬牙切齿,听话得很,冬冬好可爱的。
冯斯乾忍笑,随即正色,有好消息,赵凯通知我,林宗易答应接见。
韩卿先是一愣,疯了似的跑过去,他终于肯见了?
冯斯乾俯下身,拎起趴在她脚边的冯冬,你差点踩着他。
韩卿根本顾不得冯冬,她拽住冯斯乾的胳膊,什么时候?
只见我。
她愕然,见你?
冯斯乾上楼洗澡,韩卿呆滞了好半晌,打电话给赵凯求证,没错,林宗易提出见冯斯乾一面。
我呢?
赵凯讪笑,跟你没关系啊。
韩卿不死心,我不如冯斯乾好看吗?
赵凯噗嗤,我只负责传达,你们谁好看,私下比呗。
第二天,韩卿整个人坐立不安,冯斯乾晚上八点回到澜春湾,她一个劈叉,冲到他面前,见到了?
冯斯乾神色平淡,见到了。
她殷勤接过西装,三连问,老了吗?瘦了吗?营养不良吗?
冯斯乾的印象里,她对自己从未这样上心,不过她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冯太太,他不愿计较林宗易的存在,毕竟这辈子已经无法拥有她,掠夺她了。
他解着衬衣扣子,精神还可以,模样比我老点。
韩卿紧张咽了口唾沫,你们聊什么了。
冯斯乾故意气她,没提你。
她翻脸了,你放屁!
冯斯乾若无其事从冯冬的头顶跨过,我不骗你。
她风风火火追上去,掉了一只拖鞋,冯冬捡起,妈妈
韩卿以为他央求自己一起玩,她没耐性,老实待着。
冯冬把拖鞋扔进垃圾桶,藏在最下面盖住。
韩卿直勾勾看着冯斯乾,你跟他讲什么了。
他没隐瞒,就一句话。
她屏住呼吸,算你命大?
他好气又好笑,用力揉眉心,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吗?韩卿反问。
这次不是。冯斯乾一字一顿,我告诉他,你放心。
韩卿攥紧拳,后背冒出一滩虚汗,林宗易说什么了?
冯斯乾走向窗台,夜色朦胧,昏黄的路灯深处,故事像车轮碾过,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有他的,有林宗易的,有韩卿的。
还有无数人的面孔。
越来越模糊,最终掩于岁月。
也是一句话。
冯斯乾,下辈子,我不和你争权势了,我只和你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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