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荀笑了笑:试试味?
余今迟疑了下,被说服了。
而且荣荀也就给他分了一个碗底的粥,不多。
就是余今拿起勺子扒拉了一下,发现就这么一个碗底的粥,几乎被虾肉铺满。
这家茶楼的鲜虾粥料真足啊。
吃过夜宵后,他们还没出包厢,服务员就垂着脑袋捧着一个礼盒袋递了过来。
余今看着荣荀伸手接过,没有问他是什么,荣荀也没有要主动说的意思,只拎着袋子问他:要去走走消食吗?
还在想吃的有点多的余今眼睛登时就亮了:要!
只不过因为今天时间的确不早了,余今只跟荣荀走了两圈,就主动提出了要回医院。
毕竟他晚上还得吃药。
荣荀也没有留他,但在回停车场的路上,不免弯着眼故意问:不多逛逛,不怕没有下一次?
余今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荣荀:没有下一次了吗?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又流露出可怜的神色,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更何况是荣荀。
荣荀没再逗他,可也没有直接回答:如果你想来,就有下一次。
他耐心地诱导着余今学会任性:你想来吗?
余今沉默了会儿。
他的确很想来,,医院的护工和护士不可能带他来这么热闹的地方,因为怕他出事,怕担责任。
但荣荀似乎也挺忙的,余今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他没有什么追求,一贯都是别人给他就收着,拒绝了就不会再提。
就好像那天荣荀说他没立场问他的心上人那个问题一样,余今觉得自己也没有立场和资格提要求。
所以余今说:荣先生,还是算了吧。太麻烦你了。
荣荀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本来以为来的路上余今主动跟他说了小时候的事,就代表余今愿意把那张封闭的门打开。
可他还是操之过急了。
无奈过后,荣荀望着身侧乖顺、懂事的余今,又难免生出点晦暗的情绪来。
他的小金鱼,不应该这样委屈自己。
他从前,也不是随波逐流的浮萍。
荣荀放轻了声音:放心。
他说:不麻烦,会有下次的。
余今听到这话,眼睛登时就亮了:真的吗?
荣荀颔首,温声道:当然。和你一起逛街很有意思。
余今扬起嘴角,原本浅薄到显得有些凉情的唇在刹那间绽放开。
像是一朵绚烂的烟花,啪的一声打上夜空时,能让孤寂清冷的月和夜空添上独特的色彩。
比这条街斑斓的霓虹灯和明亮的led屏还要漂亮耀眼。
他清朗的嗓音里都带着笑意,凤目里的眼瞳颜色虽然浓郁,但也有着琉璃才有的独特光泽,晶莹剔透:荣先生,谢谢你。
荣荀说和他一起很有意思,他很开心。
高兴到心情像是乘坐着云霄飞车,直直地冲上了云霄后就再也不肯下来。
.
余今被荣荀送回医院时,见荣荀也解开了安全带要下车,还提了那个礼盒袋。
他没多问,任由荣荀跟着他坐电梯。
电梯一开门,余今就看见了站在护士站和今天值班的护士聊天的院长。
院长注意到了他们,立马走过来:怎么这个点才回来?不是之前说了十点前回吗?
余今还没答话,荣荀先温声说了句:带他吃夜宵吃多了,所以又走了走消食。
听到这话,余今偏头去看荣荀,就见荣荀垂眼对上他的视线,轻眨了一下眼。
他这张下.海六位数起步的脸加上今天这身有点骚包的衬衫,再配上这个动作
不仅没僵硬感,反而全是成年男人的成熟风韵。
那一点促狭又在无形中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帮打掩护、有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什么的
最能让人产生依赖感和好感。
院长显然也是知道这一套的。
他望了荣荀一眼,有几分一言难尽。
整个医院都是他的,他不过就是个打工人,别说荣荀今天带余今逛街去闹市了,就算他今天要带他在外夜宿,他们也不能说一句二话。
说了,就要丢饭碗。
可是荣荀还是故意玩这一手。
余今没有察觉到院长的视线,他只跟着荣荀眨了一下眼,然后看向院长,十分配合道:去的时候饿了,然后吃太多又撑了。
院长动了动唇。
他还没说什么,就先收到了荣荀的目光。
男人就站在余今的身后,高大的身形让他的在光下被拉长了的影子能够纠缠住余今的下半身。
对着余今以外的人,他的神色就称不上柔和,甚至可以说冷淡到仿佛没有心。
他眼里带着警告,只一眼就让院长脊背炸寒。
院长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下次少吃点,快去休息吧。
余今勾勾唇:嗯。
他随口补了句:爷爷晚安。
院长心里一软,还没生出什么情绪,又感觉到来自某个男人的压迫。
荣荀睨他一眼,这回眸中就不是警告了,而是一种在思考要不要把他做掉的危险。
院长:
不就是一个晚安吗?!至于吗?!
余今没察觉到他俩之间的波涛汹涌,只径直往病房走:荣先生,你是在送我吗?
荣荀压住自己心里横生的情绪,更加轻柔地笑了笑:嗯,毕竟是我大晚上的把你拐出来,得看着你安全抵达才能放心。
可他都到了医院了,还非得要把他送到病房里才行吗?
余今对荣荀的绅士礼感到十分不解且敬佩。
余今也没拦着荣荀,只进了病房,然后看向荣荀:荣先生,我到啦。
荣荀听着他因为心情好而冒出的口音,弯了弯眼。
南界的口音有点软,余今的声音就好像山林中的清泉澄澈,两者混合在一起,甘甜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荣荀将手里的礼品袋递给了余今:我明天有事,不会过来。
余今怔了怔,望着他手里的袋子,有点不可思议:给我的?
荣荀点头,随意道:你不是很好奇那个惊鸟铃吗?我让他们取了一个下来,洗干净了,还消了毒。
余今:???
那个惊鸟铃可是挂在屋檐角上的不是,那个惊鸟铃不是用来吓鸟的吗?
也不是
余今被他这操作震撼到仿佛被雷劈了脑子,已经不是说不说得出话来的问题了。
而是
荣先生,余今瞪目结舌:这没必要吧?
荣荀显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喜欢就有必要。
他顿了顿,一副好像以为余今是担心钱的问题的样子:别担心,那栋楼也是我的。一个铃铛而已,你要喜欢,全部摘下来挂在你屋子里都行。
余今:。
不、不必了。
余今本来是想拒绝的,但荣荀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而且惊鸟铃是真的挂得挺高的,弄下来的人也不容易。
所以他伸手接过了袋子,当着荣荀的面拆开了盒子:那正好,我们一起看看它上头究竟画了什么。
这铃铛是什么材质的,余今分辨不出来,但上了色的铃铛的确漂亮。
这只铃铛是浅蓝色的底,上头绘着金色的银杏叶,就连里面那个铛簧都做成了银杏状,而且绘上了银杏叶的颜色。
这惊鸟铃跟艺术品一样,漂亮得哪怕是余今这种没有艺术细胞的人都忍不住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荣荀的注意力却不在铃铛上:喜欢吗?
嗯。余今的确挺喜欢的:很好看,我没想到一个铃铛都可以这么漂亮。
而且
这是荣荀送给他的。
余今握着他一只手都抓不满的铃铛,心里荡漾着些许异样的、他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这么正式却毫无用处的东西。
但是就是因为毫无用处,才更像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