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不说话,谢子珩以为他们不信,就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来一本一模一样的习题本放在吴小花桌子上。
喏,给你行了吧?我名字都没写过呢!谢子珩说得与有荣焉。
吕佳期默默看他一会儿,开口道:花花,收起来,回头我们再练习一遍。
既然吕佳期都说可以收下,吴小花就没拒绝,她把那本崭新的练习册收进抽屉里,继而看了看桌面上的袋子,问谢子珩:你送我的这个是什么?
谢子珩坐到自己位置上:糖,谢谢你出的主意,我爸妈栀子整理一高兴,给我送了很多礼物,我不爱吃,送你的。
吴小花打开了那个漂亮的布袋子,里面果然是一颗颗包装漂亮的糖,她都见过还有这种包装的东西,看起来就贵。
不知道价钱几何,吴小花只好用眼神询问吕佳期。
吕佳期扫了眼袋子里的糖,说:没事你收着吧,不贵。
吴小花虽然没见过,可她鼻子不是假的,她一闻味道就知道这些糖用的料子不会差,跟那些加了糖精的糖不一样。
想了想,吴小花问谢子珩:谢谢你送我糖,不过,你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谢子珩正在拆一包看起来更贵的巧克力饼干,茫然摇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说?
第三十七章
九十年代的巧克力还是个稀罕东西,不像后来市场上有各种代可可脂而且买巧克力没有多贵。
吴小花看到谢子珩手里那袋巧克力饼干就知道他没说假话,糖他肯定不爱吃,加上给他支招的事,顺便给自己送点而已。
随口问问。吴小花说完,把糖分了一半给吕佳期。
谢子珩看到,叼着饼干哼了一声。
听见他的声音,吕佳期恶意地拆开一颗糖塞嘴里,反正是花花给她的,她就要吃。
两人啥都要吵起来,周围的同学已经习惯了,都在说自己的话,吴小花则是闷头努力写题。
学校发了很多练习册,老师们倒是有心让学生写,可也写不完,加上每周都有很多自印的卷子,大部分习题册就是给学生们一个练习的机会,写多少,看学生自律的程度。
吴小花怕自己跟不上,才拿着拼命写,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遇见错题她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每写完一套题吴小花就给吕佳期看看,让她帮忙改,如果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吕佳期会教她。
班主任在第二节课时过来让大家贴自己的名字在桌子上,还有为家长会做准备。
市一中为了不浪费学生的学习时间,各种安排都很紧,即使是要做家长会的安排,都尽量放在不影响学生正常学习的晚自习上。
打扫卫生、粘贴成绩单、在黑板上写名次,学生们热热闹闹地玩着。
吴小花跟着帮忙去粘每个位置上的学生名字跟成绩条,方便第二天家长来看。
正在忙的时候班主任找到她,来到走廊上跟她商量:吴小花,明天是家长会,学校肯定闹哄哄的,你能不能帮忙在教室门口帮忙让家长们登记名字啊?
可以呀。虽然吴小花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任要找自己,不过还是应下了。
班主任点点头:那行,你明天早上记得找班长要登记表。
等回到教室,吴小花粘贴完东西,回到吕佳期身边跟她说了这个事情。
还不等吕佳期回答,谢子珩就嘴贱地说:因为你不会有爸爸妈妈来,所以让你去做登记啊,反正你最闲,不用照顾家长,也不会有家长问班主任你的情况怎么样。
话没说完,吕佳期就伸手去揪谢子珩的头发,把他摁在桌子上,可谢子珩依旧□□地把话说完了。
吴小花先是一愣,接着去握住吕佳期的手:我没事,佳佳,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作为一个孤儿,我很高兴。
听到她这么说,谢子珩跟吕佳期都反应不过来。
谢子珩嘟囔:哪有人会觉得自己是孤儿很高兴啊吴小花你没毛病吧?
你管我呢?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说完,吴小花拉着吕佳期的手坐回来,避免吕佳期又去揪他头发,再揪就该秃了。
晚上回到宿舍,两人洗过澡、又晾了洗好的衣服,趁熄灯前在宿舍里看书。
看了一会儿,吕佳期还是好奇吴小花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便问:花花,你为什么那么说啊?
吴小花正在写题,一下子没听清,抬起头:你问我什么?
我说,为什么你总觉得自己当个孤儿很好啊?吕佳期小心翼翼地问。
之前吴小花一直没跟吕佳期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离开了徐城,那过去的那些人和事已经跟自己没关系,没必要说,不如就让所有人以为她是个孤儿好了。
可是现在吕佳期两次问起,吴小花忽然想,不如就告诉她吧,万一将来有什么意外,可以让吕佳期警惕一些,不要谁来说是自己的父母,她都相信。
看吴小花许久没说话,吕佳期紧张起来,忙说:没事,你要觉得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吴小花放下笔,拉住吕佳期的手:佳佳,我不是不想说,我是在想,我告诉你关于我过去的事,那你将来一定要记得,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无论任何人拿着是我父母的消息过来,你都不要相信。
闻言,吕佳期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什么意思啊?
我确实是个孤儿,但我曾经流落到一个叫徐城的地方吴小花隐去了自己被抱错的经历,从到李国富家说起。
那是一段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了,过了几十年,吴小花要说完全记得那是不可能的,她再过目不忘,也总有自己不想记住的东西。
就比如说她那无望又黑暗的几十年。
因为是个女孩儿,吴小花在家里的作用就是照顾一家人,然后等长大就嫁人换彩礼,相当于被卖到另外一个家庭当奴隶。
最开始,吴小花还把李国富一家当成家人,即使他们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连户口都没上。
乡下没有给女孩上户口的习惯,也是后来人口普查好几次都对上数目的原因,吴小花从出生、到需要办身份证这段时间,她都是个黑户。
她没上过幼儿园,差不多懂事开始就要帮陈月干活,人小就剥花生、摊谷子晒,干这种小孩儿也能干的活。
三四岁的小孩儿,力气不大,注意力也很难集中,吴小花被打了几次才学乖,知道控制住自己,一定要干完活,还要干得好,不然就会被打。
吴小花的记忆,差不多就是从无休止的干活开始,后来长大一些,她听那些婆婆婶婶唠叨,才知道陈月从小就不喂她母|乳,米汤也没有。
陈月自己是要干活的,本就没空带她,李国富听见她哭只会把她丢出去。
邻居看不过眼,就从路边把她带回家,用家里狗子下的奶喂她,等到陈月回来,再把孩子送回去。
可陈月第一次生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加上人累得不行了,哪里还有心思带她?
晚上吴小花饿得哭,李国富就把陈月跟她都一块赶出去,让她们在田地里受冻,陈月觉得委屈,就掐吴小花,被掐得多了,吴小花哭都不敢哭。
就这么慢慢熬着,过了婴儿最爱哭的时期,邻居家的狗狗早就没有奶了,大家觉得吴小花可怜,多少喂她一点米汤,靠着这些施舍的善意,吴小花顽强地活了下来,直到长出牙齿,可以啃硬得咯牙的馍馍。
原本,李国富一家根本没打算让吴小花上学,本来带吴小花回来就是为了送去嫁人换彩礼的,怎么可能花钱给她读书?
幸运的是,那几年恢复高考,国家为了招揽人才,开始安排义务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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