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年还是不一样的,吴小花并不想去打扰吕佳期一家难得的团聚时间,本来吕佳期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父母,他们应该更希望一家人好好过年。
所以吴小花在放寒假后跟吕佳期说自己想在过年蹭一波客流量做生意,就不回滨城了。
腊月二十八后肯定没什么人出来逛街卖东西,不过到了初一之后大家都会出来玩,到时候客流量会是近期内最高的一次。
大过节的,路过看到吴小花这么个小孩辛苦卖东西,多少都会支持一点。
运气好的话,过一个年赚的钱说不定比之前一周赚的都多。
吕佳期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吴小花不好意思继续跟着自己,只是吴小花都选择了让她回家好好过年,她自然不能说不好,不然不是在辜负吴小花的心意吗?
既然要回家过年,就宜早不宜迟,火车票总是难抢的,年年春运年年有人回不了家。
差不多刚放假的时候就要去买票,现在不买回头就得跟黄牛高价买,没有身份证实名制买票前,黄牛在火车站特别猖獗,一口气收完大量的票不说,还转手就翻好几倍高价卖掉,十分不值得。
吴小花陪着吕佳期去买了票,又给她收拾好行李,在她回去那天送她到火车站,将人交给方含雨的秘书。
目送她们上车,吴小花等火车启动了才离开,她也要想想接下来一个月要怎么过了,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好好过年。
一年之计在于春嘛,年都过不好,怎么好好过接下来的一年呢?
从火车站回居民楼的路上,吴小花一开始没坐公交车,就这么慢慢走着,过去几年她始终绷得很紧,身边总有人推着她走,现在闲下来,倒是可以慢慢走走,什么都不想,就这么放空自己。
首都跟滨城都会下雪,跟滨城那种下着意思意思的小雪不同,首都的雪会落得厚厚一层,踩上去嘎吱一响,整只脚就陷进积雪里去。
吴小花拉紧棉衣,在雪地上踩出一串长长的、自己的脚印。
走了一段路,吴小花累了,就近找了个公交车站,拂去长凳上的积雪,坐着等公交车来。
回家的路太远了,她走不动了。
坐了一会儿,一辆小轿车忽然停在吴小花前面,车窗缓缓落下,露出谢君竹那张清雅俊逸的脸。
小花?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是在等车吗?我可以送你回去。谢君竹温和地说。
冬天里车子开窗后蔓延出一股子暖气,吴小花迟疑了一下:等会儿公交车就来了,不好麻烦谢叔叔你。
谢君竹笑笑,直接推开了车门:不麻烦,快上来吧,这边不让停小轿车,被交警看到要交罚款的。
听到要交罚款,吴小花立马同意了,直接走过去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里确实比外头暖和,谢君竹都没穿厚重的棉衣,只是在西装外穿了件好看修身的黑色长风衣。
吴小花系好安全带,主动说:送我到XX路AB号就可以,麻烦谢叔叔了。
不用觉得麻烦,我也是要回市区的,刚在火车站送完客户,对了,我远远就看见你了,怎么会过来这边?谢君竹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
佳佳要回家过年,只买到了今天的票,我去送她的。吴小花如实说。
谢君竹想了想刚才接到吴小花的位置跟火车站之间的距离:那你怎么走过来的?火车站那边有直达市区的公交车呀。
吴小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想随便走走,之前都很忙,高中赶着学习,大学赶着做生意,今天要送佳佳,反而能空下来半天,就想自己走走。
作为在市一中读过的书的一员,谢君竹对吴小花的紧迫深有同感:挺好的,很多从市一中出来的孩子,过了大半年都没法适应普通的生活,我们已经算是过渡比较好的了。
若不是曾经吴小花比念书累得多,估计现在她也不太能适应大学的节奏。
能上大学的孩子家中多少是不缺钱的,面对忽然不再紧迫的生活反而如鱼得水,而拼了老命才考上A大的学生倒一时间不太能应对忽然必须自己决定一切的自由生活。
吴小花对此无声笑笑,她想起来谢君竹跟谢子珩的本家也在滨城,便问:谢叔叔,你跟谢子珩不回滨城过年吗?要是过几天开车的话,可能路上会堵。
首都跟滨城没有直达的国道,中间得绕好几个省,现在还不出发,一定会堵半道上。
谢君竹叹了口气:子珩过两天回去,我是不回去的,一来一回太费时间,不如在首都过,年后直接工作。
你这也太拼了。吴小花小声笑道。
声音小了点,可车子就这么大,谢君竹还是听见了:毕竟是自己出来单干,不努力的话是赚不到钱。
吴小花一听,倒是好奇起来:谢叔叔,谢家的产业应该挺多的,怎么你还要自己出来单干呢?还这么辛苦。
谢君竹十分认真地解释:我觉得我不比我爸妈差,他们能白手起家挣下那么大一份家业,我也能。
听起来像是个心高气傲的,不过谢君竹自己确实有本事,从国外回来后自己在首都混得有声有色,可见他多少有两把刷子。
吴小花赞同地点点头:谢叔叔你一定会成功的!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生意?谢君竹自觉是个长辈,应该可以搭把手扶持一下后辈,毕竟吴小花是个努力的孩子。
现在的话,是想摆摊挣点启动基金,在大学开销不大,时间也多,比较容易攒下钱,然后等两年就投几个比较有前景的项目,等钱生钱得到更多的钱之后就可以去研究我自己的公司了。吴小花把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下。
看似说了很多,其实细究起来,一句重要的吴小花都没说。
谢君竹没有笑吴小花异想天开,反而问她:现在哪里能看得到两年后呢?市场瞬息万变,今天看准的市场,说不定明天就变了。
确实如此,吴小花盘算了很久,她到时候主要就投两个项目网络、手机。
两年后是一九九七年,可以说是梦开始的地方,这一年开始,网络进入了普通人们的认知中,接着是固定电话走进千万家,不用再拨号转线。
跟往后一点,大哥大和手机淘汰传呼机,电脑正式开始进入人们的生活。
吴小花想在市场饱和前,跟那些创始人分一杯羹,她甚至不用去投最大的那几家,只要她投一些未来会占据市场一部分的企业,不管企业能撑多久,只要及时抽身,她都不亏。
可惜这些话不能对任何人说,吴小花只好装作求知的模样问谢君竹:现在还不确定要投什么,不然我投谢叔叔你吧?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说到这个,谢君竹难得露出意思骄傲的神色,仿佛他做了一件谁没做到的事:我是做网络安全的,这个网络安全,你能明白吗?
网络在这个时代还是个新鲜词,作为一个在一九九三年才被收录在现代汉语词典的词语,很多人都不知道,后来慢慢有了电脑、网吧才慢慢在年轻人中普及。
而就在这样一个网络世界贫瘠的年代,竟然有人跟吴小花说在做网络安全。
吴小花甚至觉得,谢君竹在用这样的词语,穿过了时空跟她对话,后来会发展到每个人都明白、并且能用来赚钱的东西,在今天,只是一个说起来还要问是否知道的、孤零零的词语。
我吴小花不知道要不要回答知道,她思来想去,换了个说法,国内还没有相应的行业吧?为什么会想到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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