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吃过肉。
那些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当然想念,当然还想继续过,但已经不可能了。
秦孤鸿把那个鸡腿给了虞氏,转而去吃骨头多肉少的块,虞氏本想着跟黎玉婉分一分,黎玉婉笑着摆手,不用,你吃吧。
秦时岳在一边看着,垂下了眼睫。
努力让家里变富,起码,不需要为了一个鸡腿给谁吃让来让去。
这一顿吃好,锅里连汤汁都没剩下,吃到一半,姜清平又去下了一锅手擀面。
他贴的饼子小巧,也不多,还是吃面条实在。
等到秦时岳和秦孤鸿刷好碗,姜清庭把自己的想法跟家里人说了一下。
咱们离镇上,太远,一两天能行,要是时间长每天都这么来来回回好几趟地走,我觉得身体也吃不消,不如这样。
姜清庭缓声说着,既然这天天都有人来回去卖沙果,不如我们就赚他们的钱。
秦墓好奇,赚他们的什么钱?
姜清庭看了眼他弟弟,笑了笑,从早上五咳,我问过了,从卯时开始,就陆陆续续地有人去摘沙果,大早上的,胃口不开,再来回送两趟到快晌午时,定是很饿。
我们干嘛不去卖早点呢,反正有清平的手艺在,哪怕是个葱油花卷都有人买吧。
被点评的姜清平??
放过你弟弟好吗!
你就这么想让我从此就一直当厨娘吗!
姜清庭用眼神安抚了他一下,也不止有这个原因,我猜测,商队里的一部分掌柜和伙计很有可能要驻扎在咱们这了。
其他地方我不清楚情况,但是祁门县可就一家饭馆。
青年微微笑着,那些掌柜可都是江南富庶地方出来的,对吃食上定是要求很高,到了咱们这穷乡僻壤,要是有一口好吃的,关系自然就拉近了。
后边还会有大生意,跟他们打好关系,没有坏处。
全家只有姜清平的脸是黑着的。
哦还有自己在那玩的姜妧。
家里人都觉得不错,黎玉婉看着姜清平不情愿的表情又笑,只是太辛苦平郎了,况且,咱们什么也没有,怎么卖呢。
姜清庭无视自家弟弟投来的目光,不必管他。
他不做饭他难受,卖早点正好遂了他的愿。
姜清平张张嘴,无法反驳。
确实,但他也不想的!他就是没法控制啊呜呜。
至于卖什么,需要多少钱来准备,怎么卖,咱们可以再商议,我明天去看看镇上有无合适的铺面。姜清庭道。
秦墓摇摇头,铺面,太贵了,我们可买不起。
就算摘沙果赚了些钱,但是铺面也是买不起的。
姜清庭犹豫了一下,秦铭看着他,清庭有话就说,如今咱们也是一家子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姜清庭笑笑,是,我想着,要不,把家里的地,卖了。
此话一出,秦家人都有些惊讶。
地是民之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人家是绝对不会卖地的。
卖了地,明年咱们还得花钱买粮食交上去?虞氏问,这每年的田租是必须得交的。
姜清庭点点头,我知道,但是咱们家都不善农事,地也不好,产出也不行,不如干脆不要了。
铺面买不起,那咱们就租,清平的手艺咱们也都尝过了,我想,怎么都会比卖粮食赚的多,是不是?
姜清庭不敢打包票,但他有很大的信心。
只要黄纱罗的热销属实,这一带必成产业链。
不管长不长久,他都能靠着这个发笔财。
只是,必须得拿出砸锅卖铁的气势来准备启动资金。
就看秦家人舍不舍得了。
他自己的金手指没法多说,就只能先靠清平的来打开局势。
秦家人沉默思索的时候,秦时岳忽地开口,卖地
一家人都看过去,表情是一致的愣怔。
秦时岳看向秦铭,不破不立,家里的地确实没有什么可赚的,我赞成卖地。
说完,就扭身出去了。
家里人互相看看,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秦时岳快步走到院外,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情绪。
再过两个月,朝廷就会宣布加重赋税,对每户人家除了田租之外,再加丁银。
每户满十八的男子,按人头数每年要缴纳四两银。
四两银子,对于秦家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
如果只靠做工种地,就凭家里这点地很难凑出,那就只能卖了,给姜家兄弟搏一搏。
秦时岳忽然就很想笑,曾经他身上一个荷包都不止四两银子,吃一顿饭百两之数。
如今却要为这区区四两而发愁犯难。
男人感觉到呼吸困难,胸口像是闷了厚厚的棉花,让他心中郁结,凝滞不通。
忽地,手被拉住,秦时岳回过神甩开,发现是姜妧。
小姑娘披着月光,站在他身边静静地望着他。
末了,露出一个甜笑。
秦时岳心中不痛快,没有理会她,往外边又走了几步,坐到路边的石块上垂眸思索。
增加赋税从明年三月开始,家里到时候有六个男子要缴纳丁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姜妧走到秦时岳边上,也想坐下。
但是没有石头了。
于是
小姑娘戳了戳秦时岳的肩头。
第19章
我陪你,漂亮哥哥别不开心
男人抬眸淡淡地看着她,干什么
我也想坐。姜妧软声开口,在原地转了个圈表示没地方坐。
秦时岳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起身把位置让给她。
姜妧高高兴兴地坐下,见秦时岳要走,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坐呀
秦时岳回头看她,开始不耐烦,我坐哪?
他这会儿只想一个人待着。
姜妧把裙角拉了拉,垫在地上,指指。
秦时岳气笑了,你自己知道坐石头上,就叫我坐地上?
姜妧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秦时岳为什么生气。
她自小是被宠大的,如果是姜家两兄弟,连石头都不会让姜妧坐,会让姜妧坐他们腿上。
所以姜妧没有意识到自己霸占石头有什么不对。
她觉得周围人都是宠着她的,所以她也想对每个人笑。
姜妧茫然无措的表情又让秦时岳冷静下来,按了按眉心。
他跟一个小傻子置什么气。
你玩吧。秦时岳说着要走,又被姜妧拉住。
陪你
就在秦时岳要皱起眉来喊姜清庭把姜妧带走的时候,小姑娘忽然说了一句,陪你坐
她又拍了拍身边,期待地看向秦时岳。
秦时岳顿住,眸子里像是泛起了一团雾,让姜妧看不清楚神色。
你是来陪我的?秦时岳低声问。
姜妧点了点头,对呀
小姑娘兀自说开,手里还牵着秦时岳的衣角,一个人不开心,陪你,就开心啦。
在姜妧的认知里,只要哥哥们陪着,她就是开心的。
虽然可能会没有好吃的吃,但是只要哥哥在就好啦。
所以她看到秦时岳一个人出来,就跑来陪他了。
不想漂亮的大哥哥不开心。
家里有这么多人和他一起,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待着呢。
乡下没有灯光,即便有着皎洁月光,一切也都是朦胧的。
在这片朦胧中,姜妧看着秦时岳走回来,把她的裙角拎起来拍打干净,然后坐在了她身边。
月色朦胧,连男人的表情都显得柔和起来。
姜妧笑起来,抬手一指天上,月亮!
秦时岳跟着看过去,嗯
姜妧往秦时岳那边坐坐,然后靠在了男人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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