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容的下,那是我的本事,无关的人还是在这跪着,跟列祖列宗忏悔吧。
远处有人穿过九曲回廊急匆匆的走来,无遥的身体日渐虚弱,昨日又抱回了苏祁龄,所以今日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床上歇着。
天光还早,两方人等闹的不可开交。无遥上前扶起了大嫂,大嫂,怎么回事?
见无遥来,大少奶奶全身的委屈都憋到了脸上,语气也软了下来,哭泣着说,我来请苏姑娘去祠堂给父母上根香,没想到苏姑娘恶语相向,还踢了我让我跪在这里出丑。
四目相对,苏祁龄理直气壮,白眼翻了又翻,丑人多作怪!
你说罢气的又哭倒在无遥怀里。
我嫁到公孙家来就勤勤恳恳,婆婆交待我管家,没有一人违逆,自问对待二爷,也如长姐一般,今日来了个外人,就如此欺辱我,叫我如何能咽得下去这口气。
任凭谁见到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心里都免不了要责备苏祁龄几句。
可她却不怕,那你可珍惜这掌家权,等我嫁进来,就该请大嫂回院子里好好吃斋念佛好好歇着,别出来祸害人了。
这一番话说的解气,小荷跟朗月恨不得要哈哈大笑了。谁惹了自家小姐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你竟如此大逆不道,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给我,竟要夺了我的管家权,原来死了丈夫的女人,真要被人欺辱一辈子,老死家中吗?
哭哭啼啼好一阵,终于被无遥送回了大少奶奶的卧房。殊不知潜移默化间,府里的人默默分成了两派,一派唯大少奶奶马首是瞻,另外一派,倒戈相向,二爷是这府里的唯一半丁,当然二少奶奶是这掌家人。
苏祁龄还不知道家中因为她的话起了多大的变化,只知道这世事无常,再好的爱人也抵不住家中的琐碎,索性还是搬出府,这家再好,也只是无遥一个人的家,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次出门,只有小荷跟朗月,再没有人来阻拦,虽然有下人来来回回的打探着消息,但是如果要来早就该来了,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王爷府。
浑浑噩噩走到了客栈,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一天,外面花已经开始含苞待放,人潮汹涌,却一点也没有力气去看一看。
小荷与朗月一起坐在门口,耳朵时不时听一听屋里的动静,小荷,你的办法多,你看怎么让小姐吃点饭啊,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小姐都三日没吃东西了。
我有什么办法,心病还是心药医,我每次劝她吃饭,她都告诉我放下吧,转头我看饭还在那里,一点没动。
唉早知道是这样,我们还是回山里吧。
客栈里突然有妇人哭喊,救命,救命啊有丫鬟慌乱的跑出门,忙着去请大夫去了。
小荷望着朗月,你说我们小姐能不能救?朗月摇了摇头,我看不行,小姐正伤心呢,哪有心思去治病救人。我看那丫鬟去找大夫了,一会就能回来,应该出不了人命。
小丫鬟没多一会儿就「哒哒哒」的跑回来,哭着喊着,小姐,男医都说治不了妇人生产,可怎么办啊?
有产婆进进出出,端着的水一盆又一盆,鲜艳又刺眼。不好,快去问问小姐。
小姐,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要一尸两命了。
苏祁龄躺在床上恹恹的,请别的大夫去,我难受
小荷急着回答,可是那些大夫都不肯来,说是妇人生产,见不得血腥。
苏祁龄撸了撸袖子,岂有此理,女子的性命难道不是性命?
第60章
血光
刚一起床,身体乏力,几日懒在床上,连头脑都不太清楚,洗干净了手,整理了下衣衫,拎了药箱就到了妇人门口,丫鬟听闻苏祈龄是女医,开心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忙喊着,有救了,我们小姐有救了。忙请进了房间。
客栈的这一层,房间样式都是一样的,屋内宽敞,铺着软软的羊毛地毯,香炉里的味道却遮不住浓重的血腥味,有一位年轻的美妇人躺在床上,血濡湿了半个床铺,那妇人脸色苍白,疼的脱了力,见陌生人来,有些惊恐又有些害怕。
丫鬟上前,小姐,我们有救了,隔壁竟住着女医,这下您和小公子都有救了。
那美妇人喜出望外,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枯槁的手,紧紧的拉住苏祈龄的手腕,请你一定要保小,我的命不重要,我一定得保住肚子里这个。
苏祈龄叹了口气,大的小的我都会保的,你放心吧。睡一觉,全都会好的。美妇人高兴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苏祈龄忙着检查胎儿,心里却默默想着,如果真的遇见保大还是保小这个问题,一定是保大,有了母亲的子女才有更幸福的生活,一个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娃娃,是没有任何权利的。可是现在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请老天再给她一些幸运。
胎儿位置不好,顺产不下来,换了几个产婆都没办法摆正胎位,苏祈龄给产妇打了麻药,疼痛一下子缓解,产妇终于能睡一会了。
听着小家伙强有力的心跳,手指在肚皮上画着圈,别急,马上救你出来。
几位产婆都是老手,见苏祈龄一动不动,以为她也没有办法,在旁边说道,没办法了,只能下一剂药,让她产下死胎,不然这样,大小都保不住啊。
你保不住,不代表我不行,拿出随身的手术刀,找好位置,划了下去。
周围连连惊呼,用刀破腹,产妇受不了啊。话还没说完,苏祈龄就抱出一个男婴,头上虽有血污,但是头发长的很好,陡然出了妈妈肚子,也不哭,只闭着眼睛,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轻轻拍了脚心,「哇」一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侍女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高兴的直赞叹,快去给小公子洗洗。
剪了脐带,孩子也被抱走,产婆个个伸长了脑袋来看苏祈龄怎么把伤口缝上,看你这人还能不能醒来。
手里拿出工作针跟蛋白线,麻醉的作用下,产妇睡的昏昏沉沉,熟练的缝合伤口,消毒,最后再剪短蛋白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产婆目瞪口呆。
忙不迭的发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另外一个产品拍了拍她的手,你看,她还喘气呢,没死啊。
那怎么缝针不疼?用了麻沸散?
苏祁龄收拾手中的工具,二位看我这样操作,可不要随意用在产妇身上,我是家学渊源,不是胡乱缝的,容易出人命。
两个产妇像是被说中心事,梗着鼻子问,那你们还收不收徒弟,打个下手什么的?
小荷上来拎手术包,我们小姐是女医,不是专门给产妇看病的,并不专这一科,所以二位还是不要瞎打听了。
人多只觉得气闷,屋内味道也不好闻,看着产婆的嘴一张一合,越发透不过气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小荷在床前守着,见苏祁龄手指动了,忙点亮了桌上的烛火,小姐太累了,晕了过去,朗月去给您熬粥了。
苏祁龄点了点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产妇?
小荷撇撇嘴,那产妇醒了,我才知道那产妇是个外室,被老爷养在小院子里,谁知大老婆发现了,她连夜带着丫鬟跑了,又惊又恐之间动了胎气,这孩子一抱回家,大夫人也没辙了,要接她回去呢。
苏祁龄就着小荷的手喝了口水,哑着嗓子道,没事就好,也算她有造化,以后带着孩子好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