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这个时候吴歆怡都会去社团开会,她没想到她今天会在宿舍,打开门后两人有一秒的对视。
吴歆怡主动跟她打招呼,又是刚从图书馆回来呀?
她面前放着一本书,抬头望向珊这边,嘴角挂着笑意。
宿舍四个人之中,吴歆怡是跟她们三个最疏远的一个,她不经常在宿舍,一天之中只有晚上才见得到她。
向珊跟她也不怎么熟,每次在寝室也都只是点点头或者是叫帮忙递个东西。
她突然这么熟稔问起她,向珊愣了一下才笑道,嗯,刚回来。
吃过饭了么,我这里有蛋糕吃不吃?今天部门有人生日,大家买了蛋糕庆祝,吃不完她打包了一点回来。
向珊心下稍稍震惊了一会儿,她摆摆手示意不用,谢谢,我可能吃不下了。
吴歆怡笑了笑,转过头去。
那笑有点勉强的意味在里面,向珊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让她看起来这么委屈。
把东西放好,想起下周文概要段考,她就把一些上一届师姐给的资料找出来,一个个对应地摆在一块儿。
这样子要用的时候就不会找不着了。
她正站在在书桌边儿一个个地整理,冷不丁后面的吴歆怡突然出声,你知不知道研究生的那个支教活动?
嗯,有听说。向珊手上没停垂着眼应了一声。
她现在知道刚刚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络了。
你知道呀,我还以为你整天学习都不理这些的呢。
阴阳怪气地说完,停顿了一下,吴歆怡又接着道,我们学校每年的名额就那么几个,报名的人却那么多,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抢得到。
抢不抢得到是个人成绩实力问题,她跟她说有什么用呢?向珊想不明白。
她没应声,只埋头整理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吴歆怡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憎恶,想了想,她自己又自言自语道,陶教授那么看好你,你一定会在那个名额上吧。
向珊听出她语气不怎么友好,酸溜溜的,登时明白过来她刚刚为什么提起支教的事儿。
她不善于应付这种夹枪带棒的话,又想着这种情况自己说什么都不对,只好埋着头不理她。
吴歆怡看着她,嘴里小声地嘁了一句,寝室里就她们两个人,她的声音就算压得再低,向珊也听得到。
她抿着唇,把书放到桌子上。
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不解释她就越得寸进尺,很明显,吴歆怡就是这种人,她见向珊不理她,自以为得了理,越发蹬鼻子上脸。
你能不能忸怩了一下,她哎呀一声,就是可不可以帮我跟陶教授说一说,我成绩那么好,也积极参加各项活动拿了很多奖,我觉得我是可以得到名额的,实验分我拿不到,可我综合能力你们也都知道是不错的。
安大对于研究生支教名单的选举是基于综合评分和导师的举荐来确定。
而这综合评分里的实验分占很大分值,需要学生去做实验获得分数。
吴歆怡进不了实验室,少了实验分这一块儿,比有实验分的没有竞争力。
她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某天突然想到向珊,比起面子,她更倾向于前程。
她知道向珊人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但她也是宿舍四个人之中最好说话的。
有次她打翻了她的水杯,桌上的几千字论文被水流了一地,用不了了。
她连忙道歉,向珊脾气好,最后也没让她帮着写回来。
正是因为这点,她就以为向珊很好说话,只要她提出要求,向珊就会答应。
只是说到最后她自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种公平竞争的事她要走后门本身就很不光彩。
但她又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努力,每次级排名都是在前十,只是因为没有实验分就去不了支教,那也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她又理直气壮地对向珊努着嘴巴道,我也只是想让你帮着说一说,没有逼你的意思,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别一副我硬逼着你去的样子。
说完她就转过脸不再看向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似的,转身的时候椅子被刮得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听着那刺激声,向珊深吸了口气把资料都规整好。
第一,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陶教授给我举荐票,因为到现在我本人都没有收到陶教授的任何信息;第二,支教活动的选举方式是学校的传统,我无法改变也没有任何资格帮你说话,你要是有质疑可以去跟学校提,你是学生我也是学生,没有人要为你自己的选择买单。
她直着腰站在书桌边讲完这些话,没有看对方的反应,只是轻轻地拉开门出了寝室。
外面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从白云里露出大半个脸来,看了眼时间,离跟陈慧如约定的时间还早。
她便拿出包里的伞沿着蜿蜒的校道慢慢地走。
因为是中午,校园上的人不怎么多。
偶尔有人骑着车经过,带起一阵微风,拂过向珊耳边的碎发。
安大的占地面积广,地处市郊跟市中心之间,绿化一直都做得很好。
校道两侧都种满了长青的梧桐,绿化线的边缘还有两个大花坛。
当初学校还在公众号里面发了投票,叫学生投自己想在花坛里种的花。
向珊记得她那时好像投了白山茶。
后来白山茶是里面票数最低的。
票数最高的是栀子花。
大多数人都觉得山茶跟栀子花差不多,都是白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
却鲜少有人知道山茶的花期是在冬季。它们没有春天的希望,也没有夏天的热烈,更没有秋天的果实。
有的只是冬日无边无际的寒冷。它们只在冬季绽放自己的精彩。
而栀子却是一年长青。
向珊视线略过花坛角落里的几株白山茶。
它们现在还只是满头的绿枝,不像其他花一样枝头开满了粉嫩嫩的花瓣。
但是到了冬天,它们便是满树枯黄里的一抹亮色。
在学校里逛了一会儿,向珊到的时候还是早了一点。
上了二楼,陈慧如还没来,她便坐在预订好的位子上等。
咖啡厅整体装修风格很有特色,以棕色为主,辅以白色点缀。
中间位置还有一棵矮秃树用以营造气氛。
服务生拿着单子给她看,向珊回忆了下陈慧如的口味,点了两杯咖啡和几份小点心。
谢谢。她把菜单递给服务生,闲下来的时间,她就支着手看窗外楼下人来人往的人。
对面那家也是个咖啡店,点名叫kopitiam,门店装潢更加豪华大气。
也不知看了多久,向珊正准备收回视线,倏地,她的目光凝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女人刚从kopitiam出来,两条白生生的大长腿露在外面,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手上提着一个名牌包包。
她走到街边接了一个电话,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女人脸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她烦躁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
向珊觉得很眼熟,很快她就认出是上次在飞机上坐她旁边的那个女人。
女人讲完电话,走到路边的那辆火红色迈巴赫坐了上去。
拉风的迈巴赫汇入人流。向珊收回视线,然后就看到陈慧如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你来多久了,我那老板临时在微信给我派了点活儿耽搁了,抱歉抱歉。她一把拉开椅子坐下,端起桌上的咖啡猛地喝了几口。
向珊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汗,没多久,也刚到。
陈慧如接过擦了一下,指着桌上的点心,这都你点的啊。她隔空飞了个吻过来,你可真是我的贴心大宝贝,都是我爱吃的。
说着她就捻起小碟里的方块点心作势要喂向珊。
你吃吧,给你点的。向珊摇了下头。
吃嘛吃嘛,很好吃的。陈慧如递到她面前,向珊拗不过她,凑过去咬了一口,把剩下的拿到自己的盘子里。
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老陶没有经常把你压榨在实验室吧。她一边吃点心一边抬眼问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