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辰和远处的夜色，道：既然向知州愿意将其父母送入宁城，想来有朝一日霍公子入主帝都之后，向知州也会有更好的去处吧。

江淼不信能将齐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的人是个能将自己父母当做人质之人，既然有所牺牲，必然也存在某些视线之下明码标价的交易，若是能以面子上的牺牲换来江山易主后，帝都六部或者宁城附近州府的任职，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淼没有将脑海中的想法言明，只是回头狡黠地看了严天梁一眼，严天梁也有种被人微微踩到小尾巴的感觉，也就没有多问，不过如此举动倒像是默认了江淼的想法。

只能说这个姑娘真的特别善于洞察人心。

当晚，霍翎悄悄地从齐州回来，将关于攻城的言谈内容告诉了心腹之人，当然，也告诉了江淼。

和江淼想的一样，此次攻城采用偷袭，直接将齐州的城门炸开一个大洞，趁着知州府来不及反应然后火速占领整个齐州。

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今就只差前来支援的士兵，和一同带来的大量蝶贝了。

半个月后的某个夜晚，江淼看着已经部署好的弩车还在调着弹道，生怕打歪了打到齐州城内。

随着一声破空之声，木质的□□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平滑的线，直直地砸向齐州城的城门，一声巨响之后，齐州城城门塌陷了。

巨大的响声让齐州城的南部乱作了一团，霍家军火速冲向齐州知州府，几个似真似假的来回之间，知州府被控制了，州府门外，插上了霍家军的军旗。

知州府被控制只是第一步，更多的，是要控制齐州的达官显贵，毕竟向玉衡的态度霍翎早已知晓，但是，这些其他摇摆不定的官员势力，需要镇压，也需要给某些意欲投诚之人，一个台阶下。

帝都，登龙台。

乌海站在登龙台顶，旁边是顶着霍邺样貌的金环：师尊，周岩已回，柳家那两个女子也已献祭。

乌海微微点了点头，压抑的声音有股止不住的兴奋：霍翎呢。

霍翎他们暂且控制住了齐州，需要派周岩前往前线么。

不，无需，再过不久便是天狗食日了，我需要霍翎在那一天，来到皇城，只是他现在的前进速度，还太慢了。

霍翎身边的那个巫女呢。

乌海淡淡地笑了笑：自然有别的地方等着她，她既然敢出现在我的视野，自然也不会让她太好过。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乌海道：你什么都不需做，继续做好你的皇上，替我管好霍邺哪团虚弱的龙气。

那霍翎那边呢？

乌海负手，抬头看着微微有些昏暗的天空：已经有人前往齐州了，届时收了她表姐的性命之后，我看他还能不能闲得住。

第63章

霍翎带着心腹之人住在了知州府，知州府外，霍家军的人来回巡逻，在外人眼里，只道是知州府被霍家军控制了，或许向知州和知州府人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实际上知州府内一片欢声笑语，虽不至于把酒言欢，倒也是言笑晏晏。

江淼自然也住在知州府内，她看着案桌上齐州城的情况，这么多年来，齐州在向玉衡的手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齐州临近帝都，在地理位置上注定了齐州的发展不会太差，但能在权贵和百姓中周旋出自己的一套治理方针，向玉衡此人的能力自然也不容小觑，到底还是昏君不善人事了。

夜里，白隼站在房顶，自从上次江淼站战场上被人发现针对后，白隼和海德薇就时时保持着守卫的状态。

江淼自然也能感受到两只鸟紧张的情绪，让他俩不必如此，海德薇还好，白日里还要打打瞌睡，倒是白隼像是没有困意似的，很少见着这只鸟打盹。

江淼见说不动他，索性也就由着他去，正打算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入睡时，江淼听到头顶一声细微的惊鸣。

江淼连忙从房内出来，正好瞧见白隼直直向州府主院的方向飞去，江淼心感不安，也赶紧冲出房门，沿着走廊向着主院跑去。

江淼到达主院，正好看到白隼利爪抓在黑衣人的肩上，向玉衡和霍雨清已被惊醒，向玉衡持着长剑将霍雨清护在身后，看着鹰隼和黑衣人来来回回过招，找准时机，一剑刺向黑衣人的胸口。

只见黑衣人像是毫无感觉似的，胸口也没有鲜血流出，继续向着霍雨清的方向袭去。

江淼看着黑衣人身上缠绕的黑气，眉头紧皱，这是那妖道手下的人，莫非是具死尸！？

江淼顿时近身，不顾向玉衡口中的呼喊，缠着龙气的手掌一掌拍向黑衣人的胸口，从刚刚向玉衡破开的伤口处，将龙气灌注而入。

缠绕黑气的死尸如今被龙气倾注，顿时节节后退，浑身颤抖，面罩之下仿佛张着嘴巴在大声惊呼，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

而闻声赶来的霍翎和严天梁，此时正好目睹着黑衣人倒地的瞬间。

江姑娘，清儿姐，向大哥，你们没事吧！

向玉衡见黑衣人倒地，绷紧的弦微微有些松动，连忙道：我和清儿没什么大碍，倒是江姑娘没事吗？

江淼看了看肩上飞回来的白隼，确定白隼没什么问题后，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也没沾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确定白隼和自己都没什么问题后，江淼随即放下心来，一抬头便感受到严天梁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看向霍翎和向玉衡：我和白隼都没什么事，这黑衣人估计是那妖道派来的人，给我感觉像是个死尸。

严天梁闻言，走向黑衣人，用佩剑挑开黑衣人的面纱，面纱之下，来人一脸青绿，双目没有瞳仁，眼白泛着黑青，脸颊上也有大块的尸斑，想来身体到处只会更甚。

霍雨清没见过这种情况，难以控制地发出了干呕，向玉衡赶忙让丫鬟想将霍雨清送往一旁的客房。

江淼闻声阻止道：向知州且慢，我看这黑衣人刚才的动向明显是冲着霍夫人去的，如今让霍夫人一人离开，有些不妥，而且现在不过是一具死尸，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后续，大家还是移步会客厅度过今晚比较好。

向玉衡和霍雨清被江淼的话说得惴惴不安，霍翎拳头紧握，道：今晚还是在会客厅度过算了，这知州府防御已经如此森严了，这死尸都能悄然进来，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正像江姑娘所说，若敌人真是冲着清儿姐来，莫说她了，就连我们一时半会儿都招架不了。

霍雨清强压着胃部的不适，紧了紧向玉衡握着的手：相公，我没事，还是索性安排一下会客厅的布置吧。

向玉衡点了点头，一时间，知州府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被唤醒，每个角落都被一一巡逻盘查，生怕还有死尸潜伏在州府之中。

江淼在会客厅内，面对霍翎关于黑衣人的疑惑，她也没有答案，她只言跟着白隼前去，至于黑衣人如何进入，黑衣人身后有无操纵者，她都一无所知。

她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死尸一定是那妖道派来的，其他的东西可以作假，那缠绕在死尸体表的黑气却造不了假。

霍翎陷入了沉默，倘若这死尸是妖道派来，而且是冲着霍雨清去了，那国师究竟是什么目的。

江淼看着陷入沉默的霍翎，引着霍翎和严天梁来到会客室的角落，轻声道：倘若今日霍夫人死于死尸之手，霍公子当如何。

自然是杀进帝都。

江淼笑了笑：如此说来，那妖道的目的霍公子还不清楚吗。

霍翎不言，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能改变什么，妖道此举无疑是在激怒自己，妖道行刺未果只是损失了一具死尸，而这只是第一次，若是还有第二次，第三次针对身边之人的行刺，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护得住。

霍翎从未像如今这般，感觉到大业的艰难，若是同普通人争斗尚且还有对抗之力，如今面对的，是自己无法掌控的领域。

霍翎不由得将目光看向江淼，自嘲地笑了笑：倘若妖道的目的是逼我入帝都，怕也只有九死一生了。

江淼不是听不懂霍翎的言外之意，但她也不敢托大一定就能对付那妖道，只是以目前的局面来看，自己的龙气的确能克制妖道的黑气，但保证之类的话，她还不敢随便乱说：若霍公子前往帝都，我也会同霍公子一同前往的，虽不能护霍公子周全，至少也会竭尽全力。

听着江淼的话，霍翎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小儿女姿态了，成大事者，牺牲亦是难免，这一路上已经有诸多战友离世，自己的性命，又比那些亡故的战友高贵多少呢：帝都一战已是必然，我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倘若最后大局无法扭转，江姑娘只需顾好自身安危便好。

严天梁对上霍翎的目光，点了点头：定会护好江姑娘的安危。

江淼看着面前宛如立军令状的两人，脑海中忽然间传来一道声音，顿时面色一怔，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