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通天殿里哪里来的珍珠步恬喃喃道。
她弯下腰捡起珍珠,溶溶月光为它渡上一层朦胧的柔光。
如水的月光同样铺洒在通天殿外的游廊上。
夕蘅一边带着莫倾澜前往望天殿,一边兴高采烈地介绍道:小莫,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同僚了。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天道座下近侍夕蘅,司掌丹药之道。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夕蘅神君。莫倾澜恍然大悟。
他先前就觉得这神侍称呼师父的时候有些奇怪,起初还以为是她不着调,如今倒是明白了原因。
游廊另一头响起嘈杂的声音。
莫倾澜循着声音望去,见一群神官正拉着一棵梧桐树往通天殿而去,不解地问:那是在做什么?
夕蘅撇撇嘴,气鼓鼓地说道:还不是在安置龙尊和凤尊送来的那两位,尤其是那只凤凰,我才刚回天宫没几个时辰,就听说了他的折腾人事迹。我看他不是来通天殿侍奉天道的,而是来咱们这儿做祖宗的。
她不忿地对着梧桐树做了个鬼脸:连侍奉天道这事儿的影子都还没有,就敢这般作威作福了,日后若真博得了尊上宠爱,那还不得尾巴翘天上去。
侍奉天道?博宠?莫倾澜面色难看了起来。
可怜的小莫,你还不知道吧?他们是龙凤二尊送给尊上解闷的宠物。夕蘅冷冷一笑,据说他们送过来还是顶我的位置的,呵呵,想不到吧,本君回来了!本君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近了尊上身的!
后面夕蘅又给莫倾澜讲了许多天宫的摸鱼套路,不过莫倾澜都没心思听了。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安排给他的寝房,摸出放在胸口口袋里的月亮剑穗和小鱼剑穗。
月亮晶石在月光之下泛出银色的光辉。
两枚剑穗在他的手里晃荡来晃荡去,鱼儿剑穗怎么都不能和月亮剑穗贴在一起。
莫倾澜叹了口气,把两枚吊坠摆到桌案上。他执起蓝色呆鱼,放到弯月的背后。
现在,鱼儿紧紧靠着它的月亮了。
真让他羡慕。
他挪开视线不再去看。
既然要避嫌,那他还是不亲自把这个小玩意儿送给她了。
莫倾澜铺开宣纸,执起笔墨,准备给这份礼物写个条子。
他刚在纸上写下师父二字,就停下了笔。
连做她的宠物都得是龙子凤孙这些神裔。
他却只是一条鲛人,心中那些不可言说的想法根本就是不自量力,痴人说梦。
更何况,他还是她的徒弟。
笔尖上的墨点坠落纸上,如一滴泪般晕染开来。
如果做她的徒弟就要离她越来越远的话,他不想做她的这个徒弟了。
他挥动手中笔,在师父二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莫倾澜盯着叉看了许久,把整张纸揉成团,丢到一旁。
他拿起两个吊坠,披着朝露再次前往通天殿。
他不想再以徒弟的身份站在她的身旁。
第27章四个修罗场请向天道献上魔剑
莫倾澜来到通天殿的时候,步恬正被一群神官簇拥着,挑选今日搭配衣裙的发饰。
众神官面容肃穆,屏息凝神,大殿之中寂静无声。
步恬的视线落在制作精美华贵的珠钗之上,慢悠悠问道:你是来取剑的?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天道朝服,同莫倾澜记忆中高高在上的天道重合。
她衣裳上的配色同通天殿的配色一样,只有金色、银色和白色。
神官奉上来的发钗也只有这三种颜色。
庄严肃穆,清冷华贵。
他手中握着的蓝色小鱼剑穗不过是个做工粗糙的地摊货,若是与这些仙器放在一道比较,显得格外滑稽。
神官们捧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他昨日丢在天宫的顺命剑。
他握住自己的佩剑,喃喃道:顺命,顺承天命,我昨日方知你赐我此剑的用意。
可我也不是什么天命都愿意顺应的。莫倾澜托起剑,向顺命剑注入神力。
顺命剑不过一把凡剑,剑身承受不住神力,蜘蛛网般的裂痕自剑柄处蔓延至整把长剑。
剑身寸寸碎裂,神力四处流泻,掀起一道劲风,敲响殿中的编钟。
神官们摸不准莫倾澜到底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冲上去痛斥莫倾澜放肆,最后选择缩在一旁当个瞎眼的鹌鹑。
步恬一挥袖,风停乐歇。
昨晚莫倾澜回去之后,她也复盘了他的一言一行。
莫倾澜魔气入体的情形尚且不严重,这种程度还不会改变他的本性,只会放大他的贪欲与执念。
而莫倾澜的贪与执,正是情爱之事。
那么他今天冲进通天殿毁掉顺命剑的目的就很容易推断了。
倾澜,你出师了。
我要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莫倾澜一怔,没想到步恬会突然说这。
可就算出师,他也依旧是她的徒弟。
要如她所说的那样避嫌。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想要能够在天宫光明正大向她表露自己的心迹而不被误解。
这必须斩断他们二人之间原来的师徒关系。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顺应天道,唯有这一件,我不想顺应你。
莫倾澜握着残剑,犹如一只困兽,赤红着眼睛,执拗地撞击着关住他的笼子。
我不想再做你的徒弟。
步恬面对眼前的局面,暗中催动神力有节奏地敲响编钟。神凤听见钟声长鸣了一声,伴着彩云翩翩起舞。
你听,朝会开始了。步恬看着天边乘风而来的神仙们心底松了口气,有什么事,等朝会结束之后再说。
步恬以己度人。
她穿越前奔波于学校与片场,忙学业忙拍戏,穿越后成了个背锅侠又忙自救忙洗白,哪里有什么心思谈恋爱。
莫倾澜现在搁这儿跟她闹腾,完全是因为手上的活儿太少。
等朝会上安排好他的差事,他忙着接手天宫庶务,至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心思琢磨情啊爱啊的了。
待到他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神仙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好天宫诸事了,说不定心里那些旖旎情思早就死在了某个为她鞠躬尽瘁奔波的日子里。
这样就最好。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有很多种,步恬并不想用纯粹的爱情去拴住别人为她卖命。
仙侠世界观里一动不动就是千年万年,可一段感情持续的时间又能有多长,等到新鲜劲过了,前任忽然背刺自己怎么办?
步恬不相信有永恒的爱情,特别是想和她谈感情的对象还是徒弟皆属下的原文男主,一旦情感破裂,风险太大。
步恬这么想着,随手挑了一根发簪插进云鬓之中,对莫倾澜道:你如果不想朝会结束之后传出天道与其徒弟决裂的流言,就休再提起断绝关系一事。
我知你不想被旁人提起你我之间是师徒关系,那我日后不让他们说便是了。不消千年,天宫便无人知晓这件事了。
莫倾澜还欲再说些什么,身着盛装的天道已先他一步走出通天殿。
对方转过身见自己站在原地没有动,催促道:快跟上。
步恬带着莫倾澜来到望天殿参加朝会。
这些庶务本来都是身为四尊之一的眠岁在打理,天道基本上不会出现在朝会之上。
不过昨日发生了伐天盟首因为天道而临阵倒戈的大事,身为天道的步恬自然要出席。
一殿人都在那儿等着正主到来。
当步恬带着莫倾澜姗姗来迟之时,莫倾澜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至尊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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