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本尊刚才忘了说,这场戏的观众目前只能有你们这些神仙,你们现下不能与外界传音,透露这场好戏的任何消息。今日过后,在场所有看官都可以收到一枚留影珠作为纪念,以便日后自己或者给别人反复品鉴这一出好戏。步恬打了个响指,地上的纸鹤燃成灰烬。
她淡淡瞥了一眼想与外界通讯未果的神官,又带着神仙们绕着魔域与凡间的交界处走了一段路程,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阵法,道:到新戏台了。
她看着在阵法之中忙活的眠岁,笑道:瞧,这出戏的主角也登场了。
神仙们一片哗然。
凤尊,他怎会在魔域?
你们瞧那阵法,像是阴邪无比的血祭类阵法!
此处可是魔域与凡间的交界,若是在此处设阵,恐怕会殃及到两界。
他们此时身处步恬设下的隐身结界之中,结界之内的声音、光影都传不到外界。
一无所知的眠岁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阵法注入了自己的灵火。
第44章二十一个修罗场本尊的意志即是天命
步恬安排在魔域的细作适时开口:凤尊,此阵法太过霸道阴狠,设在此处,恐怕会危及魔域与人间。魔神大人一早便下令,进入蛊场的大魔不是自愿就是犯了死罪,切不可殃及无辜。
本尊来魔域做客,自然是客随主便,不会坏了魔域的规矩。你大可放心,本尊绝对不会伤及魔域的无辜。只是如今魔域还在与天宫交战,这炼蛊者实在是不够,本尊只能去别处找了。眠岁用着温和的语气,委婉地表达了他的想法。
魔族沉默片刻,决定还是把情况上报。
他对眠岁道:凤尊稍等,小魔请示一下尊上。
眠岁打断了他,道:不必请示了。当初定地方的时候,黎序剑君已经向魔神禀明了情况。你们尊上既然同意本尊把地方定在这儿,自然对此事也是心中有数的。你若是贸贸然把它挑破了说,事情可就难办了。
眠岁源源不断地向阵法中注入灵火:本尊也不拦着你们请示魔神,端看你们到底是想早日助魔神成就大业,还是像个缩头乌龟一般,一丁点因果都不敢沾染。
几个魔族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眼睁睁看着阵法亮起,灵火顺着阵法上的纹路蔓延开来。
一直藏在结界里的神仙们实在是坐不住了。
本君绝不容许此伤天害理的阵法危害人间!
呸,什么凤尊,眠岁脑子怕是有什么大病吧!这个阵法真发动了,整个人间都会沦为炼狱!
我看他是修炼修得走火入魔了。
诶,那边的几位羽族,你们再不出手,是准备等历劫的时候因果循环,报应到自个儿头上吗?
神仙们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器,各显神通。就连几位羽族,也怕欠下因果,留有几分余地的出了手。
一时间,眠岁的阵法经历了水淹火烤、刀山碎石的洗礼。
站在阵法中央的眠岁后背生出燃着炽火的羽翼,硕大的羽翼在他的身前交叉,抵挡神仙们攻击阵法的余波。
眠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圈套。而他千防万防,还是中计了。
阵法上的灵火熄灭了。
神仙们收了法器,义愤填膺地望着眠岁。
眠岁展开羽翼,震动翅膀,翅膀上的碎刀片、烂叶子以及其他辨不清性状的不明物混着泥水向外扩撒。
他站在中心位,一身白袍纤尘不染。
天道,你为何要害本尊?眠岁隔着泥巴雨看向步恬。
他面色苍白,站在那儿摇摇欲坠,看起来倒的确有些可怜。
为何害你?眠岁,这话该是本尊问你才对吧?步恬提步上前,头上的琅玕紫宝石额坠压在眉心,与额头上的神印恍若一体。
眠岁目光坚定,掷地有声,道:你派出黎序,以与魔域合作为饵,乱本尊道心,诱本尊入魔,又让天宫神仙看本尊沦落到如此境地。是,本尊有罪,自会去洗魔池荡涤魔气,只是既然天道一心要看本尊的笑话,那从今往后,轮回台与天宫一刀两断,再不往来!
他这一番话说出口,认错的同时又弱化了自己做下的事情,倒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带了一波节奏。
如果是现代某浪撕逼,自然会有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真爱粉丝,站队眠岁,引起骂战。
这放在天宫也是一样的,步恬带来的神仙群体中已经有人动摇了。
步恬嗤笑一声,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本尊逼你做的不成?你敢不敢告诉大家,你这个阵法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眠岁本就是地位崇高的凤神,如果只是和魔神走得近,倒戈向了魔神,与天宫为敌,那只不过是一直立的慈悲神尊人设倒了,虽然会影响到他的信仰之力,但动摇不了他信仰之力的基本盘。
这时候,需要更多的锤,把他一锤到死。
步恬拿出了玉简,把蛊神留下的神纹展示给在场所有人看:蛊神陨落之前,受眠岁指使,把魔域的所有大魔用我们脚下踩着的这套阵法关押在一座死城里,让他们自相残杀,炼制魔蛊。而这魔蛊被下在了本尊的身上,改变了本尊的性情!
本尊一直有一个疑问,你做下这些事情,为什么从不害怕因果轮回呢?后来本尊想明白了,镇魔鼎、炼魔蛊、掀起大战、屠杀玄狐,你把所有的脏水,都往本尊身上泼了!剩下的那些孽账,你也不怕,因为你本就是司掌轮回道的法则本身啊!步恬目露讥诮。
神仙们窃窃私语起来。
步恬直视着眠岁,道:若连法则都徇私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公允可言!
底下一片哄然。
诸位卿家,你们都看到了,眠岁炼制魔蛊,意图祸乱人间。
步恬扬手,留影珠飞入神仙们的手中。
你们手中的留影珠是物证,而你们是人证。人证物证确凿,眠岁有罪
步恬眸中无数法则之力流转,口中言出法随:废黜尊位。
眠岁周身的神光忽明忽暗起来。
众仙家只觉得天地之间似乎有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变化了。
最终,眠岁身边的神光大亮,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他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凤目睥睨天下,不怒自威。
他昂着头,带着上古神族的矜贵与高傲,道:天道,你看到了吗?本尊乃天地孕养的第一只风,司天地轮回秩序,享万物生灵供奉,与你平起平坐,就算本尊有罪,你也没有资格夺我尊位!
步恬淡淡看着眠岁。
这一回没能剥夺眠岁身上的法则之力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反正他已经认罪,后续流逝的信仰之力,才是他消亡的开端。
眠岁继续诡辩:况且,什么是罪?新旧法则更替,是世间难逃的规律。本尊这么做,不过是想让权力更迭得更为平稳。
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成王败寇,功过都是由强者制定的。
步恬听到这儿忍不住笑道:你如今都快沦为阶下囚了,还在青天白日做着至尊的美梦呐!醒一醒,如今的至高依旧是本尊。普天之下,本尊的意志即是天命。
眠岁,暂押雷狱,听候发落。步恬的眸中划过法则之力,言出法随,眠岁瞬间被传入雷狱。
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神仙们沉浸在巨变之中,尚未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他们才回过神,揣度着天道让他们看了这么一出大戏的意图,纷纷揣着留影珠,在天宫奔走相告眠岁的真面目。
步恬和苏迟云回了通天殿。
一路上,苏迟云异常沉默。
夕蘅见步恬回来了,跑过来汇报战况:尊上,仙帝和剑君谁也奈何不了谁,他俩打了一架,现在已经各回各殿了,瞧着精气神都挺好的,应该没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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