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担忧这些。通天殿之主制定天宫规则,他们若是不肯接受,我们便改了天规。
莫倾澜说到这份上,步恬一时间都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这毕竟是要命的大事。
步恬脑海中迅速进行着头脑风暴。她瞅见空中飘扬的夕蘅花瓣,想出了个由头:师父,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去过轮回台参道,这没个千百年的估摸着回不来,入主通天殿一事,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
步恬说完,就准备收拾包袱去轮回台。
她踩在枯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一道一道划在莫倾澜心上。
别走。莫倾澜疾道。
阿恬,这几日留下来,好不好?他扯住了步恬的衣裳,不会耽搁你多久,就五日不,三日。既然你现下还不想入主通天殿,那我们就暂且不提,等到三日之后,你想怎样便怎样。
步恬转过身,看见莫倾澜苍青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忧伤。
她从莫倾澜的眼睛里看到了祈求。
他竟然在求她?
步恬还是答应了。
第一日,她陪着莫倾澜垂钓、对弈、品茶、插花。记忆中,她似乎和莫倾澜也有过这么一段闲适的时光。
莫倾澜的身子越来越差。
步恬似乎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她走了。
她若是走了,他等不到她回来。
到了第二日,莫倾澜控制不住法则之力外泄,一直喊冷。步恬去藏宝阁搬暖床,却听到有人在通天殿外交谈。
惊雪,莫倾澜和步恬之间肯定存在着什么我们并不知道的问题。如今莫倾澜即将进入新的轮回,步恬也尚未成长为真正的天道。你不觉得,此时此刻,我们比步恬更适合在这个时候出来主持大局吗?霆枭分析了下形势。
这就是你今天拉我过来的理由?惊雪把手覆在霆枭额头上,你这也没烧坏脑子呀?主持大局?我们有什么大局好主持的?这就是个梦,莫倾澜就是折腾得手笔再大,也只是个梦。
眼下莫倾澜半死不活的样子,可不像是假的。你不想
不,我不管你现在脑子里面有什么念头,我都不想。求生欲极强的惊雪斩钉截铁地道,哎呀,你这个万万年都没有道侣的家伙,还是你听我的吧!他们师徒不对,他们未婚道侣之间的闺房乐趣。我们俩要是现在掺和,你信不信他俩能立刻对我们进行混合双打?
步恬听完这些话,混乱的记忆忽然有了一个终点。接着,她从终点进行倒推,理顺了自己的记忆。
她全部想起来了。
她迈不过心里面的那道坎,拒绝了莫倾澜的求婚。
她只是一个冒牌货,而莫倾澜却是原著里真正的天道继任者。哪怕她改变了莫倾澜的命运,他也是从低谷一路拼杀上来的强者。
她可以击败三尊,却没有信心赢得过和她实力相当的莫倾澜。她怕长长久久与莫倾澜接触下去,把自己推向既定的结局。
步恬看着四处透着一股萧瑟的通天殿,仰起头,压下眼底的酸涩。
没想到莫倾澜竟然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尝试帮她解开心结。
步恬很想笑,但她克制住了,不然嘴角一上扬,眼泪也要被一起挤出来。
只是霆枭说的没错,莫倾澜现下的情况倒不像是演出来的。他的身体应该是真的出了问题。
步恬想到莫倾澜如今的状态,一抹忧色袭上眉头。
她直觉莫倾澜藏着不少事。
不远处,惊雪揪着霆枭向外走:好了,他俩现在玩得正开心,咱们别坏了人家玩花样的兴致,还是快走吧!
被认为玩得正开心的当事人步恬走到两人面前,笑道:霆枭神尊,我有事找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霆枭跟着步恬来到僻静处。
步恬张开隔音结界后说道: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霆枭闻言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又在瞬间放松。
他若无其事地道:都是误会。我只是想让你们之间的游戏,更有趣一点。
游戏?什么游戏?你们有时候总说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步恬笑道,霆枭,惊雪不愿与你合作,我与你合作。
嗯嗯?霆枭讶然,你说什么?
帮我造势,我要夺回自己的至尊之位。事成之后,律天殿、望天殿全都给你。步恬垂着眸子,一边轻抚魔剑剑身,一边抛出筹码。
既然莫倾澜什么都不肯透露,那她就顺着莫倾澜给她安排的假记忆,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步恬本就在天宫威望颇高,又有霆枭为她造势,如今她就是原天道的消息流传开来,一夕之间,便有了各路仙君的鼎力支持。
她看着包围通天殿的神仙们,不由感慨这果然是在梦中。
若是现实,事情哪会发展得这般顺遂。
步恬一剑划破结界。
你们留在这里,本尊独自进去。
她本就不是真的要夺位,不想把这群人带进去围观她与莫倾澜解决问题。
步恬留下这话,提着剑踏入通天殿。
刺骨的寒气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通天殿里的一切都覆盖上一层寒霜,寒霜自殿内不断外溢,已蔓延至步恬的脚下。
莫倾澜彻底控制不住他身上的神力了。
步恬越往里走,寒气就越重。
等她走进主殿,周身必须运转起大量神力来抵御蚀骨的寒冷。
至尊神座上空荡荡的,莫倾澜不在主殿。
她顺着地上的痕迹,在湖边寻到了莫倾澜。
鹅毛大雪簌簌落下,一尾锦鲤在霜雪到达的时候跃出湖面,冻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莫倾澜坐在湖边,鱼尾垂落,冻结在冰封的湖面下。他轻轻浅浅地笑着,精气神看起来比前两日要好。
我本来想把天道之位传给你,堵住悠悠众口,让你后面的路能走得更顺遂一些。
步恬嗤笑道:你当年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要陨落了,却又想用这种方式弥补我。只是把天道之位还给我怎么够呢?你杀我一次,我也要杀你一次,这才扯平。
她说出自己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心里一直挥之不去的念头。
这个念头她当初也只是放在心里想想,真要下手却又不忍心,拖着拖着,便拖到了她恢复记忆。
步恬这会儿说出口,却发现莫倾澜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受伤神情,暗自松了口气。
若这样能让你解气,也好。莫倾澜很平静。
一副任由步恬为所欲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