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羽虽然是前辈,年纪其实不大,现在也才四十四五,前些年身体不行,就半隐退了,前段时间有个大制作的本子找他,他也正好闲着没事儿,琢磨着复出再演演。
他说:那哪成,专门叫你来喝酒的,放心有代驾。
余昂心想这顿酒怕是躲不过了,他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不识抬举,大家给满上酒,不知道谁起了个话题,场面一下就没那么尴尬了。
场子里这些人眼力劲儿个顶个的好,易寒羽请余昂来了,那余昂就是今天的主客,其他人都恭维着他一杯一杯没少敬酒,余昂留着心眼,没喝那么实在,好几次只抿了点。
最后大家喝的差不多了,易寒羽才喊余昂出门抽烟。
两人到了小露台,易寒羽半趴在栏杆上,往下能看到会所后的一片人工湖,灯光映照,波光粼粼。
余昂打了火,给易寒羽送过去,易寒羽转身杵着火苗点烟,他喜欢余昂身上这股劲儿,不高傲但也绝不放低姿态,让人觉着舒服踏实,我托人找了你好几次,你真忙。
余昂给自己点了烟,收起打火机,他说:真没办法易哥,我三个月没开工,那事一堆儿,哪哪都得用我。
易寒羽自然知道,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他开门见山道:你呢,什么想法?
余昂往前趴,也贴在栏杆上,深深吐了口烟,上易哥,我交个底,我最近在带新人,恐怕腾不出时间来。
易寒羽有些意外,你来带我不比带新人强?
余昂摇头,新人哪能跟易哥比,你是什么身份啊,不管谁做经纪人那都舒坦,新人不一样,就跟刚学走路的小婴儿一样,啥都不懂,我得把着手一步一步教。
他这话拒绝得委婉,又把易寒羽捧得很高,让他跟新人争就有点跌份了。
易寒羽晃了晃手里的烟,你知道你来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咱俩一起复出,多轰动不是。
如果没带南絮之前,他可能真想都不想就同意了,但是今日不同往时,他这人太轴了,他要的机会也要是自己挣来的,他低头笑了下,易哥,咱俩现在搁网上那句叫什么来着,有缘无分?也不对,兴许是相遇不逢时?
易寒羽清轻笑了一声,都说余昂这人狡猾着,我看还真是。行了,你考虑好了?
余昂放低姿态哄对方高兴,我没得选啊,易哥。
易寒羽越发欣赏余昂,又挺可惜不能跟他共事儿,余昂掐灭了烟,转头半开玩笑似的问易寒羽:易哥,这事儿不影响我们交情吧?
易寒羽吹走最后一口烟,不影响。
得了这句话,余昂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可以松动了点,他被易寒羽拥着回包房,喝了几杯酒,其他人要换个地方玩,余昂还惦记着事儿,他直接找了代驾开回家。
上一次喝酒还是在邵澜家,当时还刚接手南絮,跟邵澜一边倒苦水一遍喝,没什么压力喝得浑身舒畅,就算贪杯也没觉着醉,今晚来的时候,他就背负着压力来的,他跟易寒羽打过照面,知道这人脾性,向来不太好说话,他一直绷着神经,还没在邵澜家喝的多,靠在车窗上,竟然有了几分醉意。
脑子里昏沉,代驾见他眯上眼,贴心地调了温度。
车走到半路,余昂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摸出来,看到是朋友打来的,就接了起来。
喂!
对面听见他懒懒的调子,唤了声:昂哥,你在睡觉?
没呢,喝了点酒在回家路上,怎么了?
啊,你是不是跟他易寒羽一起喝酒啊?
余昂没发觉什么不对,嗯了一声,开口嗓音有点沙,你怎么知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昂哥,你是不是打算去带易寒羽娿?都上热搜了,这么大事儿,你也不跟说声,不够意气啊。
起先听得云山雾罩的,一听见热搜两个字,条件反射睁开眼睛,上热搜?我跟易寒羽喝酒上热搜啊?
不然呢,你到底啥情况啊,不带南絮了?
对方喋喋不休地追问,余昂让对方等会就挂了电话,快速切小号上微博找热搜。
这一看不得了,也就眯了半个小时不到,易寒羽经纪人余昂这么个词条就出现在最新热搜里,幸好还不算靠前,不过也有不少粉丝看到了。
评论里讨论激烈,有人骂自然也有人捧,双方争得不可开交。
余昂在头上揉了捋了一把,找了号码拨过去,跟人交代了几句,几分钟后那条热搜就不见了。
来得快去的也快,余昂做这行久了,对处理这些事情门清,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他一贯强势,跟对方交涉的时候气势更足,不出一分钟对方就默默地删了爆料。
余昂全网搜了一下,确保差不到丁点消息了,这次松了口气,给朋友回了个电话。
等到四周静下来,车子缓缓行驶,他脱力地贴在椅子上,刚刚新闻爆料时,他脑子里滚过的竟然是怕南絮看到这条消息。
应该看不到吧,他这会儿应该还在练舞。
余昂这么想着,手却有自己的打算,点开南絮的微信拨了视频。
响了四五秒钟,视频被接通,在车上信号不好光线又暗,余昂头像显示黑乎乎一坨,南絮镜头先对着白墙,很快转过来对他那张脸。
他往前伸了脖子,不确定地唤了声,哥?
嗯。是我。
南絮笑起来,露出小虎牙,我知道是你。他在哪儿,没开灯么?
余昂难得心情不错,打开顶灯,昏黄的一柱光线落在他面颊上,虽然不是黑乎乎但也够模糊,他说:车上,开了灯光线不好。
南絮举着手机盘腿坐下,脸上的汗顺着脖子滚进了衣领里,他用手刮了一下,然后低头拽起衣服擦脸,声音闷闷地透出来,你关了灯吧,黑就黑点没事。
余昂觉着南絮可真会安排,他没听南絮的话,歪着头盯着手机里的人,还在舞蹈室?
南絮有点兴奋说:是啊,我跳舞越来越稳了,今天老师夸我来着,晚上形体老师也夸我来着。
余昂听着南絮小嘴不停,浅浅地笑了一下,除了练舞没干别的?
南絮愣了一下,不太能理解:哥说得别的是什么啊?
余昂一想到那条新闻就心虚,南絮心眼小,给他看见了肯定有麻烦,他按着脖子晃了晃,偷偷玩手机?
南絮一下就笑了,哥,我又不是小孩,手机什么时候不能玩啊,我一直练舞呢。
他真怕余昂觉着他偷懒,认真地重复一遍,我真没玩。要不你看监控检查吧,反正舞蹈室有监控。
余昂被他认真的神情逗笑,他说:用不着。
南絮不知道余昂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叫他不高兴了,他想来想去说:哥,要不以后我练舞的时候,拍视频给你。
余昂没想到这小孩较真儿,他心里更虚,明明什么也没做感觉对不起他,他说:真不用,我就随口一问,该休息就休息,该看手机就看手机,没规定不能看。
南絮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余昂觉着今晚有点闹心,说不来为什么,刚刚那么一虚,出了点汗,酒劲儿也没之前那么大了,他抬手压在眼睛上,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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