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瑶哽咽的哭起来。

她知道，她恐怕再也见不到小丝丝了。

傀儡丝是一种寄生类生物，小丝丝为了救她，脱离了她这个本体，依附自定义皮肤行动。

这种自由行动也无法坚持太长时间，小丝丝没有回来，它要么是寄生到那个怪物身上，勉强能延续存活，要么就会因营养不足最终干扁死亡。

她失去了一只陪伴自己到现在的，最重要的朋友！

茜瑶无比痛苦，可她连倾泻悲痛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低声哽咽。

很快，她咬紧唇，用双手费力的支撑起自己。

电、电话！通知其他人来救援，她需要找到电话！

茜瑶将手伸到碧清源身上摸索，终于找到了手机，她拨通紧急救援电话之后，愣愣的看向碧清源。

她颤抖的再度伸出手，触及对方的脸。

醒、醒醒！碧清源，醒醒！

明明还是温的，为什么没有呼吸？

快醒醒！

不要走，不要走！那条艰难的生死之路，不希望你去走，快醒醒，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在事故的时候顾着保护别人，你应该先保护你自己！

碧

她听到，锁链声。

类似锁链拖地发出的踉跄声。

茜瑶抬头，木然看着眼前的情景。

黑色的无常站在她的眼前。他双手的手腕上有两条锁链一直延伸下来拖在地上，没入地面之中。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如同有轨电车使用天线与能源连接一般的感触。

无常的面孔很奇怪，你明明看着他，能看清他的轮廓与皮肤，却无法将点跟点连成线与面，难以分辨他的相貌。

黑无常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一只手，比了一个1的手势，另一只手松开，似有青色的光点如篝火的火星随着他的动作，从他手掌中一般散落开来。

呃咳！咳咳咳！

碧清源突然发出深吸口气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剧烈咳嗽，咳出一滩卡在气管里的鲜血。

茜瑶回头查看他情况，见他苏醒过来，惊喜交加，再去看黑无常的位置，无常早已不见踪影。

此时她才明白黑无常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仅此一次。

违背常理，跳过审判步骤，给他们的优待，仅此一次。

听到远处嗡鸣作响的救护车声，茜瑶失去力气，闭上眼陷入昏迷。

她自然不知道，离他们不远处，沿途的公路之上，一只狗静静看着他们的方向，最终仰天发出如同狼嚎的尖啸之后，转身跑走。

*

别墅区，双眼微闭的周生立睁开眼。

还没接到人？

正坐在餐桌前，用刀叉切牛排的小姑娘头也不抬的用叉子戳向血淋淋的牛排大约是三分熟？鲜血还不断从切口滴落下来，看起来有些血腥残忍。

小姑娘面不改色的将那块带血的肉用舌头卷入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老人拿起纸巾，如同任何一个关心小朋友的年长者一般，帮她擦去嘴角的血渍。

抱歉，因为我的粗心大意出了点小小的变故，没能及时接到小姐。目前傀儡丝已脱落，无常介入了。

没用背叛或死亡之类的词汇，而是用脱落，可见他从一开始就没将傀儡丝视作独立个体。可怜的寄生虫，在他这里傀儡丝只是那样而已。

小姑娘拒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无常？

执事转过身，无奈的鞠躬：请原谅，我之前没有将他们计算在内。无常本来就类似规则一般的存在，千万年过去都分毫未变，哪怕为了更好的运作，他们被赋予人格特征，也从未有过跟人类进行交流或合作这样的前例。

小姑娘手握餐刀，插入眼前剩下的半块牛排之中，如同刺杀一般的动作。

你这不是粗心大意，而是愚蠢。你早就该知道，我可爱的妹妹，有着一双能在黑暗之中赋予我们形体的眼睛，那么有其他的谁回应她的呼唤，也是理所当然的发展。

执事低下头：您说的对，是我太狭隘了。那么，接下来，是否要我

小姑娘松开手，放开剩下的半块肉上的餐刀。

错过了时机，看来要等我剩下的部分降临于世。与无常合作人类那边可能会去攻击节点。去将节点固化，多少能争取一些时间。

执事有些犹豫：无常已经介入的话，也不知道十王殿之中的那些审判官是否会介入。

小姑娘翘起二郎腿，用一只手支撑头侧歪头看向他。

跟无常不同，它们不会离开十王殿，外界的环境不适合它们活动，人界对它们来说如同水中鱼落在陆地上。明知外面有天敌还跑出来干什么，送货上门的自助餐吗？被规则所保护的它们，不会违背规则行事。

执事点头：明白了，Master，我会按照您的意愿安排妥当。

第196章你与我所选的路

茜瑶再次醒来,已经在部队专属医疗机构。

他们能及时获得救援，当然不是靠她那通拨出去之后连地址都没说清的急救电话。原来他们出行之后，一直有相关人员远程跟着，一见出了事,立即呼叫了救援。

安德烈、小唯、林泽跟碧清源都受了一些外伤,其中安德烈跟林泽是轻伤,出事的时候林泽直接从副驾驶的窗户飞出去了。小唯腕骨骨折，据说送到医院也休克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苏醒。唯有碧清源受伤最重，他当时抱着茜瑶因冲撞弹飞出去，血肉之躯撞在坚固的车门上,甚至把门都撞开,人落在车外，可想而之他能活着有多走运。目前他还反复在麻药效果下昏昏醒醒的,恐怕等能行动了，他也要当一段时间的轮椅选手。

之后他们获知,就在同一天,铃兰博士病危，几次心脏停跳,但最终还是熬过风险期。

茜瑶不禁想起小丝丝，心中悲痛,她不得不承受失去朋友的痛苦。

她的头有些浑浑噩噩，感觉似乎不在现实之中一般。一部分的她,心中忍不住对于此次意外产生怀疑铃兰病危的同一时刻，他们遭到袭击,真的只是巧合吗？难道有谁希望她,铃兰跟小唯,这三个逃离死亡命运的人，在同一时刻迎接死亡？

另一部分的她，又因失去傀儡丝太过难过，无法冷静思考分析。太多的情报在她脑海之中，似乎隐约可以连成线，可她却难以找到线头所在。

在她心思繁杂之际，安德烈来探望她，看到安德烈，她忍不住叹息道。

以后，建议你还是别开车了。

说实话，命运可能有一定的必然性，从车祸中逃出生天过一次，险些被灵车带走没有死的安德烈，或许真的不该做司机，车祸似乎成为他命运中的必然。

安德烈没当回事，似乎以为她只是开玩笑：干我这行随时都会送命，我也曾在战场上挨过子弹，最后照样还是做佣兵。你倒不如说，以后我不要开车载你你瞧，我自己开车的时候，从没出过事。

两人忍不住都笑起来，茜瑶不小心笑的有些用力，受伤处抽得疼，顿时脸皱成一团。

安德烈静默片刻，又道：以前我就想说了，你不应该参与这样的事。你跟我不同，只是个普通人。你动手术的时候，你的父母在候诊室外哭个不停。你醒了，他们又怕你担心，擦掉眼泪故作坚强。如果我父亲还活着，我可不忍心让他这么难过。

安德烈的话说中她心中的痛处，副本的经历，之后的种种，给她一种自己很特殊，或许能做些什么的错觉。但这次的事让她深刻体会到，自己依然只是个无能为力的普通人。地球不会因为没有她在就不转动，迄今为止，她已经做得足够多，真的有必要让自己跟身边的朋友继续奔赴危险吗？

可是，走到这一步，就此放弃不甘心！让已经逝去的朋友白白牺牲不甘心！明明还能做到更多，却因恐惧而退缩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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