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里翻出钥匙,蓝牙耳机有了要掉的趋势,她索性摘下了耳机,一个手拉着门把手,另一只手将钥匙按进去。
门锁很老了,钥匙总是卡涩,转也转不动,得废点劲儿,她听到了旁边有人走上来的声音,侧头看了眼,是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往上走,她漠不关心,拉着门锁哐哐哐一通晃,钥匙终于动了,她拧开了门。
那两个男人走到了她身边,她以为是自己挡到路了,推门正要往里去,头皮重重一痛,她被人拽着头发,拧着肩膀,一把推进了门里。
门哐的一声响,合上了。
楼道里空无一人。
*
关素舒没听到声音,于是主动问:铱婷,我刚刚看到你发的消息,是
孙铱婷打断了她,语气嘶哑生硬道:我在丘山公路,出了事,你来不来得了?
见确有其事,关素舒顿时紧张起来了,扬起了声音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毕竟是两三年的室友,哪怕做不成朋友,也总有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情分。
孙铱婷暴躁道:你就别问了,你来不来?
她语气恶劣,话一说完,关素舒听到了她一声忍痛的哼声。
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打110或者120?她先想到了车祸。
不要!孙铱婷出声喝止。
你一个人来,不要告诉任何人,可不可以?她语气转低,像是很惧怕一样。
关素舒顿时在脑子里展开了一通想象,越想越心惊。
她起身道:我现在过来还来得及吗?
那边良久无声,然后轻飘飘地传出她一句:嗯。
像是第一声,又像是第四声。
电话挂断了。
38.第三十八章这次,他护住她了。
拳脚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落在她身上,孙铱婷惨叫着匍匐在地上。
妈的,还耍花招!
强子,收着点,孙正通的女儿怎么也得值五百万,别把人打死了。
孙铱婷口鼻全是血,滴答到了领口地上,她双手被反缚着,手臂发白,手腕已经青紫,她咳了两声,眼泪大颗地掉,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喃喃道:五百你们想多了,五百块他也不会给,更别说五百万。
这娘们在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强子要用他那沾满了泥泞鞋底还印着树叶的脏球鞋去踢她,被旁边的人按住。
陶志凡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揪着孙铱婷头发把她脑袋拽起来,纸巾擦在她脸上,将那一滩血擦干净,语气像个长辈那样温和道:我这兄弟脾气急,你见谅,今天也算你倒霉,我们是去绑你那个同学的,可她有人接了,你没人接。
可她有人接了,你没人接
孙铱婷双耳发鸣,突然很想笑。
你看,命运从来不肯放过她,从她出生开始,她每天每天,都在被命运摁着头往水里溺
见她眼神失焦,一副已经被打傻的样子,陶志凡觉得晦气,松开了手,听到了她下巴咯哒撞地上的声音。
待会配合点,别耍小聪明,你也不想在这荒山野岭里被人先轮后杀吧?嗯?
孙铱婷战栗起来,牙关都开始打颤,小腹痛着抽搐,连带着小腿抽起筋,她像一条回光返照的死鱼,在地上无力地颤抖起来。
被叫强子的男人叼着烟,拽起她手腕上的绳子,粗暴地将她一把薅起来。
哥要给她解了吗?
解了吧,待会等人过来,把她先扔那块。
他们呆的是山上一栋废弃的民宅,锁被砸开,两侧都是荒芜的山坡,乱立着坟堆,夜幕下,蟋蟀一声声叫着,歇斯底里而又哀泣可怖。
孙铱婷手腕上的绳被抽开了,血液一下挤拥向手心,像一道猛烈的电流打进手臂里,她痛吟出声。强子拎着她,像拎一条猫狗那样,拽着她出院门,站在门口的刀疤脸手上拿着一把气.枪,随时观察着门外的动态,见他们出来,问:带她去哪?
去挂饵。强子抿着烟含糊说。
她的手臂已经脱离了身体的控制,只能无力地下垂着,脚腕骨折,往内扣着,可她一经松绑就开始拼命地挣扎,双腿在地上蹬着,无力的手指在泥地上抠出一层泥土。
男人见她挣扎,反过身一脚踹她腰上,孙铱婷大叫一声,几乎晕死过去。
她心里燃起了一阵恨意,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恨歹徒,恨孙正通
可她还不想死,她还不想死。
她被一路拖到了山下,丢在了树林里。
正值夜半,山里无人来往,她躺倒在泥地上,仰头看见树木阴翳,一道明亮的月光穿透树叶,打在她身上。
淡淡的烟味随风送来,她知道男人没有走远,就站在某处紧盯着她。
关素舒会不会来
她要是来了,她就是个傻子。
她要是没来,那她恨的人上又多了一个名字,她就算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他们。
她从来不是好人,也看不惯好人,看不惯他们高高在上的施舍就能博得美名。
虚伪、做作。
孙铱婷动了动手腕,手臂的力气回来一点了,她又动了动脚踝,还是剧痛。
她大口地喘着气,夜里山里温度骤降,即便已入夏,却还是冷,她发着抖想蜷缩起来,一道铃声划破了长夜。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走过来,一身烟臭味的男人将手机贴在她耳边,一只脚踩在她手腕上。
孙铱婷痛呼一声,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关素舒问:我到丘山公路了,铱婷你在哪啊?
我在山上,在发电基站这里。她咬着牙发着抖说。
我找不到位置,怎么过来?铱婷你能走吗?
走不了,你上来。
我问问啊关素舒那边传来声音,是她在问别人:基站怎么过去?
孙铱婷被狠狠跺了一脚,她惨叫一声,破声道:你上来,你一个人上来!
男人这才松开脚。
这里好黑铱婷,你能发个定位给我吗?关素舒问。
孙铱婷仰头看男人,见他点头,她说:好。
关素舒收到了定位,定位在山上,她坐车上山,在靠近基站的地方下了车。
孙铱婷看见了一道车光上来,听见了关车门的声音。
她来了。
她真的来了。
男人松开了手,钻进了树林里,孙铱婷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却几次没有成功,男人根本不怕她跑,她的脚踝就是他踩断的。
手机又响了,孙铱婷看见了不远处的光和人影。
夜里昆虫的急鸣更快了。
关素舒照着定位的位置往里走,她开着手机手电筒,心口一阵一阵地慌跳,耳畔有静悄悄的呼吸声,她将手电筒照远,照进林子里。
夜深树木遮掩,草丛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起来更像虫子在跳。
她走近林子里,听到了手机铃声。
铱婷?她喊到。
孙铱婷嘶哑的声音回应她,我在这!
远处的灯光一晃一晃,越来越近,孙铱婷在心里祈祷着,祈祷着关素舒不是真的孤身一人来了,她祈祷着她能报警,祈祷着能逃出魔爪。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站起来,却又因为脚踝上的剧痛而惨嚎。
可她失望了。
关素舒出现在她眼前,一个人,一个手机,手里还拿着一个可笑的长条手电筒。
希望破灭让她一瞬想要痛哭起来,下颚的剧痛让她一时说不出话,她向着关素舒的方向拼命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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