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关素舒迷茫地又难以置信地问。
难道过去的那些都是假的吗?他从来都别有居心吗?
她将自己的怀疑说出了口,徐周衍立刻道:不,当然不是假的,素舒,我可以好好地向你解释这件事情,你可以听我说吗?
她的啜泣让他慌了手脚,声音放低,祈求的,小心翼翼的。
关素舒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抽了抽鼻子,认真地说:嗯,我听你说。
徐周衍原本在书房,他握着手机走到了客厅,又站到了阳台上,他重重地推开窗,看着窗外。
窗外是车水马龙,人影长长,每个人都像是在这座城市里惶惑的一个人,偶有那么一对情侣走过去,两人手拉着手,格外的温馨,这种温馨,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他声音越发的沉闷了。
这件事情,还要从两年前开始说起。
徐周衍放缓了声音,沉沉的,低低的,向她娓娓道来。
他的第一份述职报告,是做给她听的。
你还记得吗?两年前,我是在检察院工作的。
我记得。关素舒说。
她还想过为什么他不经常提起在律所的工作,更多的时候是说他在检察院的时候。
她静静地听他继续说。
那个时候,我收到了一份任务,那份任务是调查会市的一些扫黑除恶势力,你还记得吧,我们去过的有家私厨,那家私厨的老板曾经差点被谋杀的事情。
嗯。
那一次的事件就和会市的这些地下势力有关,那个时候,检察院、公安和法院就已经开始有要调查会市的这部分势力了,一直到一份举报信,彻底将这件事情拉开到了公众的面前。会市存在一张巨大的黑势力网络,而要拉开这张网络,就要找到这一个源头。
在很多案件里,我们都发现这样的事件往往和成烽事务所有关系,所以,我们检察院与公安和法院展开了一次联合行动,行动第一步就需要有一个人先加入成烽事务所去了解这个事务所和这张黑势力大网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而我就是这个人。
啊!
她张开了嘴,一脸的惊讶。
徐周衍继续道:于是我选择了从检察院辞职,当然,这个辞职并非是真正的辞职,只是暂时地离开了检察院,我的档案仍然保留在检察院内,只要任务完成后就可以恢复我的原本身份。
所以
我在进入成烽事务所后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查到这家事务所和黑势力的联系,在事务所的工作也和其他事务所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接案子,然后处理案子,打官司而已,我在那儿待了一年多后,才逐渐地被这家事务所信任了。新进事务所的都会有一个老律师带着我们进行工作,带我的那个律师是业内很有名的一个大腕,他手底下有一桩案子,这个案子在当年是败诉了的,只是有案件的当事人因为不服法院的审判,一直在就这件事情进行上诉,甚至到事务所来请求带我的那个律师重新帮他上诉。
那位律师没有同意,因为这个案子牵涉很广,并且已经结案了,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再有翻案了的,但是我在整理过往资料时从这个案子里发现了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为了继续调查,我提出帮助这个人进行这个案子的上诉,后来在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我也逐渐发现,这件事在当年是有隐情的。
这个案子越查越深入,渐渐地,开始越来越不顺,在一次走访的过程中,我在村民的家里目睹了黑势力威胁村民,说他们本来就是和成烽事务所有所勾结,成烽事务所根本不会真正地帮助这些村民,这个时候,成烽事务所和黑势力勾结这件事才真正的有了定论。
关素舒追问:那这个案子呢?最后怎么处理了?
当然,这个案子在后来重新提起上诉被法院同意了,并且在搜集的很多证据下和现今法律保护下,也完成了翻案,也正是在这个案子之后,因为我和成烽事务所站在了实际的对立面,带我的律师,借口想要在案卷上属他的名字,而我不同意为由,想要我离开成烽事务所,实际是他们发现我并不和他们事务所站在同一个位置上,于是他们选择了让我出走,而我在后来的几起案件里,听到他们和关盛集团的杜成斌有联系,并隐隐有要通过特殊手段帮他解决麻烦的意思,于是我选择了主动退出成烽事务所,加入了关盛集团。
啊,我知道了。关素舒跪坐着,对着手机道:所以你一开始进来就是冲着杜成斌来的,对吗?
对。徐周衍肯定,而后他又道:嗯?不然你以为......
我以为你会是卧底来调查我们公司的,其实你要调查也没问题,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我肯定会伤心的。关素舒小声地道。
人心都是偏的,徐周衍是卧底还是间谍都只是一个身份,无关好坏,她只是以为徐周衍很可能是站在她父亲的对立面和公司的对立面上,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无比地伤心。
徐周衍听过了她的话,笑着道:傻姑娘,所以你刚刚就是因为这个而难过?
关素舒张牙舞爪道:难道我不应该难过吗?我都快伤心死了。
徐周衍静静地笑着,眼神里一片温润。
在这个安静的夜里,他说:其实,我明天想和你说的事情也就是这一件事。
关素舒垂下了眼睛: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你没有误会,我也没有我想的那么伟大和坦诚,人性是介于神性和兽性之间的,我也想过或许就这样一直隐瞒下去。徐周衍慢慢地说。
那你现在呢?关素舒问。
嗯?什么现在?
你现在想要去做什么?是回检察院吗?
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回到检察院,现在也要回去进行述职工作了。
徐周衍,你其实很喜欢检察院的工作吧。
对,在那儿,氛围挺好的,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如果可以,一直在检察院工作也挺好的。
嗯,我知道的,徐周衍,你要更加努力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呀。
谢谢你的理解。他轻声地笑。
关素舒爬起身,从桌上拿起了一盒纸巾,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
她道:徐周衍,那你明天还来找我吗?
来。徐周衍说。
关素舒这才破涕而笑。
不早了,是不是要睡觉了?徐周衍问。
嗯,我去洗澡啦。关素舒已经不好意思起来了,她哭得鼻涕都直往下坠,实在是有碍观瞻。
好在今天开的不是视频而是语音,要是开的视频,可就无颜见人了。
徐周衍低低地笑了一声,道:小哭包。
关素舒突然敏锐地听到了他那边有喀的一声响,像是打火机的声音,她问:你干嘛呢?
点蚊香。徐周衍说。
他将窗子关上,有点无奈道:刚刚开窗,有蚊子飞进来了。
笨笨的。关素舒说。
徐周衍笑了一声:现在来说我笨了,刚刚谁哭得像个小笨蛋一样?
徐周衍,你是不是想挨捶了?关素舒张牙舞爪了起来。
点燃的蚊香有亮亮的红光,淡淡的烟雾从蚊香上散出来,徐周衍笑着,感觉眼前的黑夜都亮堂了。
他将蚊香盘子端回了房间里。
关素舒道:徐周衍,你今天让我哭了噢,我会记在小账本上的,某年某月某日,徐周衍弄哭我了。
弄哭你了?
我今天是因为你哭的!难道你不认账吗?
他笑了一声,声音清朗道:认!
顿了顿,他又道:以后弄哭了,也认。
你还想弄哭我?你有良心吗?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福至心灵地发现弄这个字的多重使义,她的话骤然卡顿,几秒钟后,她声音尖锐道:徐周衍,你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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