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着空气涌进胸腔,感觉着自己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温尔都有种醉氧的错觉,他有些晕乎乎。
温尔看向埃德尔,埃德尔已经从水里爬出来。
摩卡从跳台上下来,他表现的很惊讶,埃德尔很有天赋,几乎是一学就会。
埃德尔没有就此停下,平时素来话少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主动和摩卡聊了起来。
很快,埃德尔就又上了跳台,要再次跳水。
温尔看见,提前转过头去不敢去看。
怕听见落水声,温尔直接往旁边走出一段距离,躲到围墙边。
温尔面对墙壁,回忆之前摩卡说的内容,他捏住鼻子想象着自己从高空落下。
他轻轻向前一跳,咚,他落水了。
水花四溅,他摆摆尾巴还有小鳍,在水中转出一个弧度漂亮的弯。
温尔退后,捏住鼻子,再次向前轻跳,要在岸上学会游泳学会跳水。
咚!埃德尔再次落水。
身体顺着惯性落入水底,埃德尔不断下沉,水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要把他吞没要把他撕碎。
埃德尔挣扎,但水不停地向着他涌来,他所有的努力都变得徒劳。
他的胸腔被挤压,无数水不停地涌进他的鼻子耳朵,一同袭来的还有恐惧和死亡。
埃德尔浮出水面,他不是第一次游泳跳水,这种感觉他以前也体验过,但只有这次,他是自己想要去体验,体验那种恐惧。
你没事吧?摩卡赶紧跑上前。
摩卡就没见过埃德尔这样的,问他溺水是什么感觉,而且居然还想试试。
没事。埃德尔双手撑住水池边缘,从水池中爬了出来。
感觉如何?摩卡好笑。
很难受。埃德尔看向正背对着他面对着墙壁向前倾跳,试图在岸上学会游泳的温尔。
那当然了,溺水可是会死人的。水会不停地挤向你,不停地涌进你的鼻子嘴巴耳朵,不管怎么挣扎都没有用。摩卡道。
埃德尔看向摩卡。
你知道最难受的是什么吗?最难受的就是那种一点一点被恐惧吞没的绝望感,不管你怎么挣扎都没用,只能一点点被吞噬。摩卡脸上多出几分严肃。
他不管埃德尔为什么会有这种危险的想法,但他必须告诉埃德尔这是错误的。
埃德尔眼眸黝黑,有办法忘掉溺水的感觉吗?
摩卡愣了下,有些反应过来,埃德尔不是自己想要尝试溺水,而是他认识的什么人有过这样的经历?
摩卡松了口气,很多人都有过溺水的经历,但很多人依然能学会游泳,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多游。
埃德尔哑然,这个办法对于温尔来说显然没用。
温尔怕水是心理上的,与其说他怕的是水,不如说他怕的是那次溺水带来的后果。
怎么,你朋友以前溺过水?摩卡问。
埃德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又看了一眼正在墙边认认真真练习的温尔,放柔和了语气,转而道:有从高空落水后,尽快把别人托出水的方法吗?
摩卡顺着埃德尔的视线看去,看见练习完跳水,正努力地比划着双臂练习游泳的温尔,一下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摩卡笑道:有,我平时就是做这个的,有游客掉下来之后我们会尽快把他们捞上来,避免他们溺水。
我想学这个。
摩卡爽快点头,行。
围墙边,温尔努力地摆动着手臂,假装自己正在水中游泳,他游了许久,直到两条手臂都有些发烫他才停下。
停下,面对着面前的墙壁,温尔脸上有些发烫,他觉得自己有点傻。
哪有人在岸上学游泳的?
温尔偷偷回头看了眼身后,见埃德尔还在和摩卡学习,没有看见他犯傻,他松了口气。
他再深吸一口气,继续在岸上做想象练习。
他落水了,他要学会游泳。
他怕水的毛病他雄父他们带他看过心理医生,但并没有任何用处。
想也知道不会有用。
对他过度保护的雄父雌父,总是用歉意的眼神看着香他的哥哥,以及周围人复杂的眼神
他身边所有人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那次溺水,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温尔是想要忘掉的。
他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已经没办法改变,那他就应该接受,他想要和自己和解想要改变,但这并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温尔对着墙壁又舞动双手划了会水后,回头看去。
跳台上的人换成了摩卡,埃德尔在水里等待。
嗯?温尔歪着头,有瞬间的茫然。
不是摩卡教埃德尔跳水吗,为什么变成摩卡跳水埃德尔看着了?
咚。摩卡落水。
温尔赶紧转回头不看。
他看不见他就不会害怕,他看不见他就不知道。
摄像头转动,它在埃德尔和温尔之间犹豫不决,温尔对着墙壁不停的认真游泳,埃德尔那边却是货真价实的在跳水训练。
犹豫片刻,摄像头还是决定先拍摄温尔。
直播间中,观众并不知道摄像头的犹豫,他们注意力都被正在努力学习游泳的温尔吸引。
[他这是真的准备在岸上学会游泳?感觉又好笑又心疼。]
[又好笑又心疼+1]
[学得还挺认真哈哈哈]
[他还歪来歪去,这是在模仿有浪打来吗?]
[哈哈哈]
[作为一个和温尔一样觉醒失败的雄虫,看见这一幕心情真的好复杂。大部分雄虫会觉醒失败都是因为意外,那之后,那些雄虫的一生都要用来承担那一次意外的后果,所以那些意外那些创伤真的不是勇敢就能面对的]
[摸摸前面]
[不要难过了,你看温尔,他就很开心。]
[我感觉温尔也不是总在开心,但怎么说呢,他心态是真的很好。]
[心态好+10086]
[他心态是真的好,好到让人心痛。]
看见直播间的弹幕,直播间后的凯里心情复杂,复杂中更多的则是微微的酸涩。
他平时几乎不出门,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网络上,因为隔着网络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
这直播节目尚未开始他就已经刷到,但对这种哗众取宠的节目,他是排斥和不喜的,甚至厌烦。
他屏蔽了所有关于这直播的关键词,但即时光脑屏蔽技术已经相当完善,他还是时不时就会在字里行间瞥见相关讯息。
军训脸面特维克也参加了,阿斯塔也参加了
他烦不胜烦,甚至摸去官博下发泄了一通。
惺惺作态,矫揉做作,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到直播间里那几个雄虫作作的模样,恶心。
这些人怎么不早点去死?
第一次正式接触到这节目,是他雌父时隔半个月敲响他房门后。
房门打开,看见门外满眼忐忑小心的雌虫,凯里心里是烦躁的。
自从他觉醒失败后,他雄父雌父看他的眼神就一直这样,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的失败。
从他雌父口中听到雄虫直播节目的名字,他几乎是立刻就甩上房门。
那之后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屋里乱扔东西发泄,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点开这直播节目的,他已经不记得,他只记得直播间点开后,他看见直播间中温尔那张脸时的惊愕。
明明要比其他雄虫都高一大截,明明长得像个雌虫,明明觉醒失败,直播间中的温尔却笑得坦然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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