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被叫做颜少爷的青年抬起食指放在唇边,他长得也很俊秀,仔细看和苏溯模样竟有四五分相似,只不过相比于苏溯那种懵懂与诱惑掺杂的欲色,他的长相更偏向于明丽张扬,好看中透着一种不好惹的危险气场。
一般人被嘘了,多少会有些不悦,但对面的中年男人却乖乖闭了嘴,仿佛对这失礼的行为毫不介意,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这位颜少爷瞧着年轻,但确实颜氏海运的正经继承人,他自然有他骄纵的资本。
颜家虽然不是贵族,但却是商会里的元老,经营着海运贸易上百年,底蕴身后不亚于在做的贵族世家。
颜家不贪心,从不涉足别的行业,只一心一意地认真经营着海运,经由他们之手的单子从未出错。
莫山成功取得商会会长的位置,家主颜三的支持功不可没。
除此之外,颜家和由大皇子掌管的地面防务局关系也很密切,防务局甚至把一些重要物品和机密文件也交给他们帮忙运送,在配合防务局打击盗猎人鱼的事情上,颜家也出力不小。
青年名叫颜白,是颜家家主颜三的养子,颜三没有子嗣,把颜白当成亲生儿子培养。这样的身份,再加上颜白长得好看,从小被人捧着,自然养成了骄纵的脾气。
此时跟在颜白身后的人,也纷纷朝苏溯看过去,小声议论着,这个人鱼好像和颜少爷有点像。
颜白微微挑了挑眉梢,随意瞥了眼坐在对面的中年,起身就要离开:你说的合作方案我没兴趣。
哎,颜少颜少,我知道这次我们给的利润有点低了,但这是上面定的,我也做不了主,而且都说了只是刚开始嘛,一旦销路打开,后面的分成可以再改。那人似乎还不死心,扯着颜白的袖子一脸急切地说着。
你做主不了,就让能做主的人来找我。颜白一把甩开对方的手,仿佛嫌脏一般脱掉自己的外套,随手扔开:浪费时间。
苏溯端着一块蛋糕,正小口小口地吃着,嘴巴像仓鼠,咀嚼得飞快。尽管他很想张大嘴巴,把蛋糕囫囵塞进嘴里,一口吞下,但他谨记戚寒衣刚刚的嘱咐以及礼仪老师的教导,吃东西嘴不能张得太大,一口必须咀嚼满二十下,咽下去之后才能吃下一口。
这是苏溯第一次吃鱼类以外的食物。
唔,好吃!人类为什么能把东西做得这么好吃。
苏溯吃得太入神,一不小心把盘子都给咬了。
和脆弱的身体不同,苏溯的牙齿依旧锋利坚固,柔软的口腔隐藏着堪称恐怖的咬合力。曾经能咬碎海龟龟壳的牙齿,现在咬在光洁的瓷盘上,盘子应声而碎。
哎,这可不能吃。
后背突然被人喊了一声,苏溯一惊,吐出嘴里的碎瓷片,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扭身看过去。
我叫莫林。这是盛东西的盘子,不能吃的。对方递来一杯酒,朝苏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莫林今日穿了件白色的燕尾服,衣服上绣着银色的云纹,看着雍容华贵。这样的衣服一般人很难穿出气场,但莫林穿着却刚好。俊朗的面孔,金发碧眼,笑意温柔,他看着像个童话里的王子。
唔,你好,我叫苏溯。可惜苏溯的注意力完全没在他身上,只好奇地接过莫林递来的酒杯。
是什么好喝的饮料吗?金灿灿的颜色,有点刺鼻的香气。
这样想着,苏溯接过喝了一口,唔,好辣,不喜欢。
苏溯失望地放下酒杯,不再理会莫林,转身从甜品台搜寻起新的食物。
碰了个软钉子,莫林没有生气,而是露出几分错愕的表情。
戚寒衣和人鱼公主和亲是大新闻,人鱼公主不是叫衣晴吗?怎么会姓苏?
您不是衣晴公主吗?
苏溯刚吃下一口栗子蛋糕,闻言呛了一下,狼狈地咳了起来。
糟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我咳咳咳,是,我叫衣晴咳咳,苏溯,是我网名,一不小心,说串了。苏溯一边咳一边解释道。他在人鱼网站上登录用的名字,确实是苏溯没错。
但谁平时见面会用网名介绍自己?
莫林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他很快就被苏溯咳得眼角通红,声音沙哑的模样掠夺了心神。
寻常美人红了眼睛,只会让人想要怜惜。苏溯这副模样,却让莫林无端生出欲念,想要欺负他,□□他,想看他哭得更可怜些。
压抑住自己冒出的邪恶念头。莫林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端方。想着找些什么借口亲近这位漂亮的人鱼。
莫林由衷地觉得,就算戚寒衣刚刚表现得有些异常,也肯定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而已。他那么厌恶人鱼,不可能对苏溯好的。苏溯这么美丽的人鱼,跟着戚寒衣实在太可惜了。
反正还是未婚,不如自己争取一下,帮助这只人鱼认清戚寒衣的本质,怂恿这只人鱼离开戚寒衣,到时候,逃婚的人鱼是没有权利可言的,她只能来求着自己保护她,收留她。
这样想着,莫林笑得更加温和了,正想着说点什么拉进和人鱼的关系,就听见跟着他过来的张禄却迫不及待地,满怀恶意地开口:衣晴小姐看起来很饿,在上将那里,吃得不好么?
第19章
张禄的话说出的档口,戚家家主戚行厉和莫家家主正要进门。
因着他们进门,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张禄的提问正好清清楚楚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于是各种好奇八卦的视线又集中到苏溯的身上。连两家的家主也一齐朝这边望过来。
唔,不是啊,戚寒衣对我很好,只是我最近比较容易饿而已。苏溯解释着。
他喊戚寒衣名字的时候,还有些生疏。却被当成是吞吞吐吐,更坐实了张禄对苏溯在说谎的猜测。
你已经吃两个六寸的蛋糕,一个八寸的披萨,两碗冰淇淋,以及半锅海鲜粥。难道你要告诉我这是你正常的饭量?张禄咄咄逼人道。
当然不是,我平时苏溯心想他吃得才不会这么少呢,起码还得再加十斤活鱼。
张禄却觉得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立即打断他,攻击的话语连珠炮似的砸过来,却不是针对苏溯:这就对了,你一定是因为平时被戚寒衣饿得太狠,所以才会一下吃这么多东西。
好歹也是为人鱼公主,连饭都不让吃饱,戚上将未免也太苛待了些。
还是说戚上将是不满意这门陛下赐下的婚事,想把人鱼关在家里活活饿死?
张禄越说越兴奋,一连串的黑锅迫不及待地扣到戚寒衣身上。苛待人鱼本不是什么大罪,但如果解读成戚寒衣对陛下的赐婚不满,那就是关系到忠诚的大事了。一个常年驻扎在外的上将本就容易引来许多猜忌。若真坐实了他对陛下不满的口实,那以后戚寒衣这远征军的统帅,估计是坐不稳了。
莫林一副看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位在作死道路上狂奔的发小。
还真敢说,没看见戚老爷子脸色都黑了,谁不知道戚行厉最在意家族声誉和对陛下的忠诚,你在这往死里得罪戚家,你爸知道吗?
戚行厉倒是无所谓戚寒衣是不是真的有饿死人鱼的打算,这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叛逆罢了,但如果他因此让戚家名声受损,自己自然是不允许的。
戚行厉威严的眼神扫过站在甜品台旁的人鱼,又落在一脸霜寒的自家孙子身上:寒衣?怎么回事?
苏溯没想到自己就吃几口东西也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来。手里捏着吃到一般的曲奇,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刚刚听张禄的说法,这事情好像很严重一样。
他紧张地望着戚寒衣,等着他辩解,想着一会可以帮他作证。
戚寒衣对他很好,没有饿他,给他送了很多好吃的,给他做了漂亮的新衣服,还许诺带他玩穿梭车。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惹出麻烦,把穿梭车的计划搅黄了。
是我的过失。戚寒衣缓缓开口,却是认下了苛待人鱼,不给饭吃的事情:因着过去的旧事,我对人鱼一族始终心怀怨恨,人鱼公主接到家来以后,也不闻不问,多有疏忽。
刚想帮腔的苏溯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戚寒衣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认错啊!?他没有被生疏啊!还有,戚寒衣对人鱼心怀怨恨?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学会了人类的语言,此刻却无法理解戚寒衣在说什么。
苏溯想开口解释,手里做成指环样式的个人终端却突然震动。弹出一条信息:【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