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周围邻居也出来看。

王大凤听到俩人吵架，不由得伸头出来：

大春，你这好几天没回来，珠玉在家又当爹又当妈的，你咋一回来就跟她吵吵啊！

李婶也忍不住说：

谁说不是啊大春！就算你帮了我们乡里乡亲的不少忙，但是这家里头的事，你也得顾啊！珠玉一个人忙叨已经够不容易了，你还为了这种小孩的事情和她吵吵，是不是男人？

胡大春被几个人的话说的脸跟关公似的红，话也说不利索，

这这不是一回事你别倒打一耙

咋不是一回事？岳岳说叔叔给他买了新袄子不给小丫买，就是疼他不疼亲闺女！我问你，这袄子，是不是你买的？

其他邻居一听，嚯，不给闺女买倒给侄子买，

这爹当的，真不够格啊！

这时，身旁一直没说话的齐春薇小声的开口了，

嫂子这袄子是我给岳岳买的。

她说完，又跟小白菜一样的低下了头，看得胡大春又是一阵的怜惜。

这边，姜珠玉都要被气笑了，

你买的，你的钱从哪来？胡大春不是说，你家没人了，你早就没钱了吗？该不是又是胡大春掏的钱吧！

我齐春薇被怼的说不出话。

这袄子，确实是齐春薇张罗买的，

不过，她没钱，付钱的时候，还是胡大春付的。

至于为啥给岳岳买不给小丫买，

一方面是因为胡大春重男轻女，更看重侄子；

另一方面，这小丫头不是快死了吗？买不也是糟蹋钱？

姜珠玉一看齐春薇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饱满的唇讽刺的勾了勾，眼里不带一丝笑影儿：

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啊！一个为了外人不顾小家，一个装好人让别人付钱！齐春薇，你今天要是帮着胡大春说话，行！先把大春给你买袄子的钱还给我！

齐春薇哪里有钱，一颗脑袋简直要埋进地里。

胡大春又是心疼可怜的表妹，又是无端的一阵心虚，指着姜珠玉大声说：

你够了你！春薇那是好心！钱也是我乐意给的！我们自家的事，少扯上春薇！

你乐意给？你哪来的钱？就冲着你一个月40块的工资！呵呵，听上去好听，每月还得给妈家10块，再加上你在饭店的开销，和朋友的应酬，还有见天儿往外撒钱！一个月到头我连一毛钱回头钱都见不着！还你的钱！我呸！

姜珠玉将小丫搂在身旁，恨恨的对胡大春说：

胡大春，以前我懒得和你计较这些，那是看在你是小丫爸爸的份上。但是我现在也想通了，有你这样的爹，还不如没有！你要是再不改，这夫妻，咱们也算做到头了！

说完，搂着小丫进了房，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头，胡大春强忍着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大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抱住了。

胡大春低下头，胡岳岳正仰着头看着他，脸上还拖着清鼻涕：

二叔，我想吃包子。小丫弄脏了我的衣服，她得赔我包子吃！

胡大春瞅着自家的珠玉包子店，咬了咬牙，

二叔回去给你包去。

胡岳岳撇撇嘴，

他不想去，二叔的手艺比二婶差多了。

不过，他也不是个小傻子。

二婶不待见他，去要包子还要挨打。

算了，还是跟着二叔吧！

*

屋里头，小丫刚刚止住了哭。

她一双天真水盈的大眼看着妈妈，白皙的脸蛋上还带着泪：

妈妈，爸爸真的喜欢弟弟，不喜欢我吗？

姜珠玉一阵心疼，忍不住抱住了小闺女软软的身体：

不管爸爸喜不喜欢你，妈妈总是最喜欢你的，这样好吗？

小丫想了想，撅了噘嘴，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春春妹妹说，她妈妈不喜欢她，只有爸爸喜欢。她也很开心。

姜珠玉没想到离婚子女的心结居然是这样解开的，

肚子里的一番话无从施展，只得憋了回去。

她看着小丫情绪好转了一些，对她说，

明天妈妈少蒸点馒头，下午带你去山上采菌子，好吗？

小丫眼睛一亮，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想要和春春妹妹一起去！

姜珠玉摸了摸小丫的小辫子，笑着说：

好，一起去！

*

乡下人少，一点新鲜事难免不被左邻右舍议论。

第二天开档的时候，王大凤一脸八卦又有些担忧的凑过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

珠玉啊，婶儿有点事儿，哎，也张不开嘴，但是不说吧，这心里总是别扭着。

姜珠玉正在摆红色的塑料凳，听王大凤这语气，大体能猜出她想说啥，笑笑说：

婶儿，有啥您还不能和我说嘛！

王大凤叹了口气：

昨儿个你不是和大春闹别扭吗？我瞅着啊，大春身边那小姑娘，对大春黏黏糊糊的，不太对劲儿。别怪你婶子多嘴，这样的小姑娘在大春身边，你得谨慎着点儿。

姜珠玉一边听一边点头，

王大凤见她没啥别的情绪，不免又多说了几句：

我听说，大春儿昨儿个又去县里了，好像还领着那小姑娘一起去了。等他回来了，你就说个软话，让他回家来住。小夫妻哪有隔夜仇啊，说个好听的就糊弄过去了，你说是不？

去县里了

姜珠玉算着书上记录的事情，心里想着，

或许，这次去县里，姜珠媚和陈跃云就要跟他提工位的事情了。

但这次，想要国营饭店的工位，肯定不会同书上写的那么轻易。

姜珠玉并不准备要胡大春的工位。

按照书上说的，

九十年代开始，国营饭店就会面临改制，一大批工人下岗重新就业。

姜珠玉没有痞子陈跃云的人脉，也不屑做这种给国家当蛀虫的事儿，

与其进去做几年就被下岗，不如多换点钱回来，将馄饨店开大。

她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做的好的话，不比现在的国营饭店差。

现在需要的，就是等汪春枝给她信儿，再和胡大春、姜珠媚他们谈判了。

珠玉，珠玉！王大凤一连串的声音唤回了姜珠玉的注意。

哎，婶子，你说的都对。

姜珠玉一边说，一边将王大凤布满褶皱的大手拉在手中，

你放心吧，我会过好自己的日子的！

菌子

第二天下午，姜珠玉果然带着小丫和春春一起去捡菌子了。

午间刚刚下了雨，林子间缠绕着朦胧的雾气，

像少女手中挥动着的白色轻纱，格外的清新而迷人。

姜珠玉领着两个小豆丁在林子间走着，

树枝和小石块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有一两只鸟儿的鸣叫，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林子中心，

姜珠玉半蹲下来，对着两个背着小竹篓的小娃娃说：

我们就在附近捡，不许走远。山里的果子有的有毒，有的没毒，春春，你在捡之前要先问过小丫，小丫说能吃才可以吃，明白吗？

两个小揪揪用力的上下动了动。姜珠玉直起身来，摸了摸小丫的脑袋，

去吧！

两个小小的身体顿时跳了起来，撒欢的窜进林子里。

姜珠玉还听到小丫甜甜的声音带着欢乐的尾音：

捡菌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