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其他人又动摇了。
刘梅芳也站了出来:
这个小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你到姜老板这里闹,到底是啥目的。但是,既然按照你说的,芳芳人都快不行了,那就应该赶紧送矿医室啊!在这耽误下去不是更不行?
其他人一想也有道理啊!
突然冒出这两个陌生人搀着芳芳,口口声声为了芳芳好。那要真的是为了芳芳好,就应该及时去看医生!大中午的把人给抬到这,不就是为了闹事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齐春薇和胡大春。还有反应过来的大婶子大声说:
梅芳说的对!不管是不是姜老板的卤味造成的,现在得先去看病!
这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晒着,就算没病都能给晒出病来!快来几个人,先把芳芳给搀扶到屋里头再说!
说完,好几个婶子一拥而上。
哎!你们谁都别动芳芳!
齐春薇想要阻拦,但她人又瘦小,怎么可能是那几个婶子的对手,几下便被婶子们挤到一边。
婶子们当下便想将李芳芳给搀到小屋里去,可刚要上手,却差点被抱着李芳芳的那个黑大个给推倒在地。
这个后生你是谁啊!咋居然敢推人!
就是!这要推出三长两短来可咋办!你负责吗?
婶子们七嘴八舌的指责着,却见那黑大个铁青着脸对着所有人:
你们敢动一下李芳芳试试?
胡大春本来就长的高壮,此时黑着一张脸,声音低沉,简直像地里的阎王钻了出来,登时让那几个婶子不敢动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过来:
胡大春!再这样闹下去,你们不怕真闹出人命吗?
姜珠玉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一双杏眸坦然的看着胡大春:
不管是不是我的卤味造成的,李芳芳现在都应该立即去看医生!如果医生断定是我的卤味让李芳芳变成了这样,那不管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我姜珠玉都认了!可是,你和齐春薇硬是阻拦着不让她去看医生,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心虚,不敢去吗?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又亮堂又清脆,让听到的所有人都无比信服。
而胡大春看到她之后,不知为何,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而揽住李芳芳的那只手,也像是脱力一般的松开了。
其他婶子连忙将李芳芳给抢了过来。
几个婶子七手八脚的将李芳芳搀扶到了小屋里头,又给她喂了好几口水,李芳芳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她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些,嘴里吐出一个气音:
姐
芳芳,你究竟想说啥啊?婶子们听不懂李芳芳究竟想说啥,都凑在她跟前着急的问。
只有刘梅芳一拍脑袋:
她这在叫湘湘啊!可是,这湘湘得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当口,外头突然传来了几声激动的叫喊:
湘湘来了!
其他人隔着玻璃一看,果然,穿着白大褂的李湘湘在路边下了自行车,急匆匆的挎着药箱往他们这边走来。
让开!让开!我妹妹呢?李湘湘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如今更是耐性全无,推开众人就进了屋。
姜珠玉在人群中间看着,转过头去,见秦峰向她走过来,轻轻的松了口气。
刚刚事情一出的时候,她便叫秦峰去矿医室找人。如今,这人总算是来了。
既然李湘湘来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秦峰走到她身边,刚刚骑车骑得太猛,让他有些出汗,喘息也有些重。豆大的汗珠顺着撩上去的袖口缓缓流下,在小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水痕。见姜珠玉正在看他,秦峰的眼神微微一滞,连忙抄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
姜珠玉爱干净,他一身热汗的,怕她嫌脏。
不过,姜珠玉倒是没这么想。秦峰身上也很干净,就连出汗也没什么味儿,她并不嫌弃他。
她走了过去,及其自然的接过秦峰手中的毛巾,脚尖微微踮起,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
喘的这么厉害,就不要骑这么快。声音平静中带着嗔怪。
我怕骑慢了,就赶不上了。秦峰热切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她,认真的说。
其实,刚刚出事的时候,他根本不愿意离开姜珠玉的身边。齐春薇他们明显是来挑事儿的,他怕真出了意外,伤到姜珠玉。
但是他也明白,他留在这里,除了当个保镖之外毫无用处。而李湘湘才是解铃的人。
但虽然这样,在接李湘湘的时候,秦峰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悬着。这时间不算太短,如果真有人动了姜珠玉,该咋办?
幸好,姜珠玉没事。回来时,看到她安然无恙的站在人群中,秦峰恨不得立马将她一把抱起来,紧紧的搂着,烙在怀中。
姜珠玉给秦峰擦汗的时候,胡大春就在不远处。
他站着,瞅着,这段时间有些麻木的心此时却像被一万根尖刺刺着,刺得又酸又痛。
胡大春看的如此入神,就连齐春薇扯他的手臂都没感觉到。
齐春薇一看李湘湘已经进了屋,气势汹汹的,就知道不对劲儿。她这次是来搞臭姜珠玉的,如果把自己也折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春,大春!嗨!我说你啊!咱们走啊!齐春薇一连扯了好几下,方才将胡大春扯动。只是,胡大春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姜珠玉的方向,眼睛像是拔不出来了。
齐春薇简直气得头盖骨都要掀起来。但是她又不敢大声嚷嚷,这要是让别人发现了,那她和胡大春肯定走不了了。
齐春薇又扯了好几下,方才将胡大春的魂给扯了回来。她连忙拉着胡大春的胳膊,就想悄无声息的往外头走,可没走几步,前头居然笼罩上了一层黑影。
齐春薇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秦峰正站在她面前,盯着她。
齐春薇:
我说我上厕所你信吗?
*
李湘湘一来,李芳芳的毛病立马被诊断了出来。
嘴里味儿很苦,很臭。不是吃了剂量大的泻药,就是被人下了巴豆了!
即使病人是自己的妹妹,李湘湘仍然保持着专业的态度。但没人看到,她的右手手指在袖子里哆嗦着,又被捏成了拳头。
这么大剂量的泻药,对于体弱的人而言,那是会吃死人的!
哈?泻药?那我们吃的东西里头,是不是也被下了泻药啊!还有人对姜珠玉的卤味心有余悸。
李湘湘站了起来:你放心吧!要是你吃的东西也有泻药,那你这会早就也躺下了,还能站着和我说话?
说完这句,她对朱庆生说:
朱大哥,我妹妹的病不可小视,得回去我那里输液。你帮着找个人,拉一下她。
哎!这有什么问题!朱庆生连忙招了两个年轻小伙子,将李芳芳又送上了大二八。几个小伙子一个推车一个搀扶,将李芳芳颤悠悠的送走了。
李湘湘跟着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跟大伙儿说:
各位工友,我妹妹的病是被人下了剂量很大的泻药。我敢担保,和姜老板的卤味没有关系,大家可以放心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放了心,但又难免好奇:
湘湘,那你说,会是谁给你妹下泻药啊!
对啊!芳芳刚参加工作,平时在咱们矿上不言不语的,谁那么缺德,给她下药啊!
还栽赃到姜老板身上,缺德不缺德啊!
刚刚对姜珠玉的怀疑和对自己的担忧此时已经变成了没有矛头的火箭,就等着找到一个方向,便可以引发燎原大火。
是谁干的?李湘湘接话说,我只是个医生,这些事我可不敢瞎说。还是让民警来解决吧!
随着她话音一落,几个穿着绿衣服的矿山民警跑了进来,将被守在一边的齐春薇和胡大春围了起来:
两位同志,和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醒了
矿区的小矿医室内,李芳芳苍白着连躺在白色的病床上。
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搭在洁白的床单上,手背上的透明管子正静静的流淌着,时不时发出滴答的声音。
这个地方,李芳芳曾经经常过来。
但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抱进来,甚至,几乎丢了命。
这几个小时,她过得混混沌沌的。
很多事情都像碎掉了的玻璃片,在她眼前晃着、晃着。
她听到声音,看到人影在晃动,感觉到浑身的脱力和腹部难以抑制的疼痛,却始终无法将它们一一穿起来。
痛到极致、虚脱到极致,李芳芳曾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当她再次感受到身体的痛楚,触摸到床单粗糙的触感后,才明白,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