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的脸抬了起来。脸上表情阴郁,哪里还有平日里斯文淡定的模样。
争吵
如果说上一次齐春薇被抓时,陈树还觉得无所谓,那么这一次白山也进去了,无疑是捅了陈树的肋条。
对他来说,齐春薇只不过是个依附陈跃云的小角色,她那么蠢,也只有用来顶缸的小作用。但是,白山可不一样。
他是他的亲表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对他而言,白山有时候,比陈跃云还要亲密。
如今的陈树对于之前让白山去放火的事情万分后悔。
如果当初,去的不是他就好了。
陈树不自觉又拿了一根烟在手里碾碎,一边碾,一边看着陈跃云,眼神阴郁得像个鬼。
跃云,你不是说你黑白道都有不少朋友吗?有没有能用的上的朋友,把白山给捞出来?陈树将碾剩下的烟屁股丢在烟灰缸里,问道。
陈跃云嗤笑了一声:
捞出来?陈树,你不会真以为,那个地方就跟鱼塘一样,想捞就老的出来吧?我告诉你,难!更何况,白山这次进去,是赶上严打了!他虽然未遂,但是纵火可是大罪!我估计,他这次进去,没有个十年是出不来了!
咣的一声巨响响彻大厅,刚刚还完好的玻璃烟灰缸此时四分五裂的躺在柱子边上,吓得刚刚止住了哭的白雪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跃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
他不是为了这声音,主要是陈树平时太淡定了,他还从未见过他这么明显的显示愤怒。不过,他马上调整了过来,对着陈树挑了挑眉:
怎么?你这是恨上我了?白山的油是我给的,所以你觉得,他这次进去完全是搞的,是吗?
陈树阴郁的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陈跃云一条腿从另一条腿上放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走到陈树面前。陈树仍垂着头,似乎对陈跃云的到来一无所觉。
陈跃云嘴角冰冷的扯了扯,大声对陈树吼道:
你真他妈瞎了眼!
所有人都立刻僵硬得不敢动弹。
姜珠媚本来坐在一旁假装不存在,见陈跃云和陈树真的要掐起来了,连忙站起来走到陈跃云身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尖划过陈跃云的胸膛:
哎,这是干什么啊?都是兄弟,碰到这种事不是要一致对外吗?你瞅瞅你们俩
陈跃云恨恨的说:是我的问题吗?是我不想一致对外吗?你看看他那个脸,那个样子!他不就是怪我吗?陈树,你他妈要真是恨我,行,以后咱俩也别一起干了,一拍两散!从此我陈跃云要是回来和你说一句话,我他妈就不是人!
姜珠媚一阵头疼,连忙拦在陈跃云和陈树中间:
跃云,你别冲动!树哥,你也说几句啊!你俩大老爷们的,有什么过不去啊?还非得我这个女人来劝架吗?你看看我,我都我都这么大肚子了!
姜珠媚的肚子刚刚查出来有孕,如今正是不稳定的时候。她本来想着在家享清福,谁知道
姜珠媚一边说着劝架的话,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怨起了姜珠玉。
都怪那个爱惹事的表妹,要不是她老是捣乱,她她用得着出来冲锋陷阵吗?
陈树毕竟只是心情差,不是真的不懂事。见姜珠媚都这么说了,他紧绷的唇角稍微松懈了一些,抬起头来:
嫂子,我没事。你去边上休息一下吧,我等下就好了。
姜珠媚见到陈树这么说,方才放心的哎了一声。她又偷偷地拽了一下陈跃云的袖子,这才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坐下。
陈树又站起来对陈跃云道歉:
对不起跃云哥,我不是针对你,只是白山进去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陈跃云的脸色也好了一些,挥了挥手,表示之前的那些龃龉就算过去了。
陈树这才又做了下来,只是手又伸进了烟盒,摸出来一根烟慢慢的碾碎,脸上的表情仍是阴郁。
陈跃云拍了拍陈树的肩膀:
弟弟,你还是太嫩,就这点事儿都把你给难为成这样,那以后遇到真真的大风大浪了,该咋办?
陈树低垂的嘴角勾了勾,细微的动了动脑袋。
两个姓陈的冰释前嫌,其他人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们谈的事情明显还是僵局。
白山是肯定救不出来了,未来判的肯定比正在羁押的齐春薇要重得多。而香喷喷大饭店经过这一次,在铁矿的名声更是一路下滑。最近几日,不仅普通的工人来的少了许多,就连一直支持他们的林书记和李副矿长也纷纷打电话过来问,后勤部甚至还取消了本周的两桌招待宴。
想到这里,陈跃云就恨得牙痒痒。
对于他来说,白山进去了也就进去了。这样的弟兄他之前也送进去监狱好几个,所以还不放在心上。
但是这钱没了,可是实打实的。
他们香喷喷的房租比小菜馆要贵上许多,当初装修和开业又花了大价钱。如今钱还没赚回来多少,生意就惨淡成这样。再这样下去,不是要赔的裤子都没了?
自从姜珠媚开始神神道道的指导他做买卖,陈跃云就从来没赔过。而这次香喷喷的失败,肯定也不是姜珠媚的预言失败。
这一切,都是拜姜珠玉所赐。
陈跃云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女人娇俏明丽的脸,手指攥得咔咔响。
他站起身来,对陈树说:
要想咱们过得好,这事儿就得听我的!姜珠玉和她的珠玉小菜馆,都不能留!
陈树沉吟片刻,抬起眼:我同意把姜珠玉赶出铁矿。不过,你不能再用那些杀人放火的手段了,这要再进去一个,咱们就真别干了。
陈跃云略有些恼怒的揉了揉脑袋上的乱发:那你有什么办法?
断她的供应,臭她的名声,办法多的很。陈树也站了起来,正对着陈树站着,我用我的法子,你就看着吧!
他阴惨惨的说:
等她在铁矿扛不住了,这里,就只剩下咱们了。
*
白山纵火的那件事在铁矿热闹了几天后,又逐渐的归于平静。
人们自己的生活还要继续,对于那些已经过去的新闻,新鲜劲儿过了,也不会花额外的精力去关注。
不过,经了这件事,还是有不少人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同。
香喷喷大饭店的生意似乎受到了很大影响。不仅工友们去的就不如小菜馆多,如今更是少之又少。而与此同时,铁矿上的接待也变少了。
从前矿上的接待都会去香喷喷的,可自从白山被抓进去之后,很多接待都换了地方。有些在食堂接待,有些则干脆去了绿水镇。
而与此同时,珠玉小菜馆的生意却越发的好起来了。
啥?要我们做接待?姜珠玉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的规模小,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家常小菜馆。这接待的事儿咋轮得到她们呦!
对面的刘梅芳认真的点点头,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可不是咋的!这还是刚刚办公室的小马跟我说的!他之前净跑香喷喷了,如今不好意思和你说,便让我过来说了!他还说呀,是顾矿长特地定下来的!
说起顾矿长,姜珠玉不由得想到了开业仪式上,这位年纪不算大的矿长狂吃猛吃的景象。
开业之后,虽然没见到这位矿长真正过来帮衬过,但是据朱庆生说,他平时馋了就让他的秘书过来炒点菜回去吃,暗地里也支持了姜珠玉好几次。
那我这啥都不会啊!梅芳姐,你可得指点指点我!姜珠玉一把拉住刘梅芳,可不能放她走。
刘梅芳干脆的应了下来:
这个没问题。他们的接待在三天后,是接待隔壁市的铁矿过来参观交流的交流团。接待规格不用太高,你也不用太局促,就拿出拿手菜招待就行了!这具体的呀,你把你手底下的人都叫过来,我一一和她们说说
刘梅芳一边说,一边拉着姜珠玉的手走进了小楼。姜珠玉连连应着,耳朵竖得直,脑子不断的转着,将她说的每一句都牢牢记在心里。
而在另一头的香喷喷,陈树自然也听到了接待改在珠玉小菜馆进行的消息。
汇报的人战战兢兢,陈树听得却斯文而随意。
经过了几天,如今的他又变得又斯文又儒雅,仿佛当天阴郁暴怒的他不存在一样。
等那人汇报完了,陈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姜珠玉如今用的,还是老蔡头家的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