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心里再焦急,怀疑外面的暴风雪当真是可能一周都不会停,也面露微笑,跟一向被保护的得太好的顾乖开玩笑,说:紧张什么?就当是一次比较独特的体验,以后想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还能说出去装逼。
哈哈哈,也对。顾乖开心时很爱悠闲地晃悠身体,左右摇啊摇的。
以前他这样蒋贺只觉得像小孩,怎么看怎么打心眼儿里也感到开心,结果今天却是犹如上刑顾乖是坐在他右腿上的。
别晃。蒋贺手掌捏了捏顾乖的肩膀,微微有些用力,简短地提醒道。
顾乖哦了一声,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让他晃,但他总是听话的。
又过了一会儿,顾乖困得实在受不了了,脑袋一点一点恨不得埋在自己胸口里,蒋贺看了实在是哭笑不得,说:困就睡,一会儿我叫醒你就可以了。
顾乖靠在好友怀里,身上除了屁股,没有半点儿与冰面接触的地方,蒋贺就像是天然的人肉沙发护着他,但是有点硬,顾乖直白地略略不满:睡不着,你肌肉太硬了。
蒋贺眉头都是一挑:有吗?放松的时候应该还是软的。
顾乖哎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少锻炼吧,现在女孩不喜欢肌肉太大的,会觉得恐怖,我上个相亲对象梁小姐跟我说的。
蒋贺呵呵了一声:哟,怎么回事,那位家里腐书网的梁小姐不是没看上你吗?饭都没有吃成就说家里狗子吐了,要回家去看狗,这么不尊重你,连没看上这句话都不敢说清楚,你还惦记上人家了?
顾乖睁开眼,这回雪洞里只有头顶上车灯微弱的光线从雪里透下来,看不清,但正是这样的看不清,让顾乖突然感觉蒋哥的声音好像距离自己很近
这种近不是直观感受的视觉效果,而是他感受得到蒋哥呼吸的热度洒在他的面上,带来一阵湿度后是无法言语的越界感。
太近了点。
可以前他们也这么近,为什么现在要在意呢?
顾乖迟钝地不吭声,只当自己跟蒋哥现在是特殊时期,近又怎么样?两男的还能怎么样?搂搂抱抱又不犯法。
我惦记了吗?顾乖心里这样想,身体也就不排斥,继续舒适地坐在蒋哥身上,有理有据地说,我只是把人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而且我也没惦记她,别人都不喜欢我,对我没有好看,我为什么还要惦记呢?那岂不是挺令人反感的?
顾乖一向认为只有对方也喜欢自己,这段感情才可以开始。
人家相亲对象从一开始就连饭都不跟他吃,他还惦记人家,这是准备找个牢坐吗?不怕人家告他骚扰吗?
顾乖反正是从来没有想过追求谁的,他感觉追人有点儿奇怪,人家都不喜欢他,他强行去追求,改变别人的想法,这不是违背对方意愿的事情吗?反正奇奇怪怪的,没什么必要。
看对眼就处,看不上就相亲下一个。就像妈妈说的那样,肯定某时某刻会出现这么一个人,他跟我一见钟情,两厢情愿,最后举案齐眉。
只是顾乖想象不到那个人的模样,也想象不出来她应该是什么职业、气质,一切都很空白,唯一的一点也是确定的一点只有,以后的那个她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跟他一起做个孝顺的人。
顾乖这些念头轻飘飘的,一闪而过,嘴上则是很坚定地跟发小蒋贺道:我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
蒋贺却平白听出点儿讽刺的味道,登时脸上火辣辣地,又是一声自嘲地冷笑:恩,你清高。
这哪里是清高不清高,反正就是觉得,没好感的话老是追着别人让别人喜欢自己,挺奇怪的,总会有人喜欢我,何必为难彼此呢,对吧?
而且顾乖自从开始相亲,就看了很多恋爱博主的文章,网上嘛,发表什么观点的都有,还有专门教人怎么追求女生的,比如怎么怎么包装自己,怎么怎么说话,如何穿搭,如何体贴,怎么问话,还有怎么让彼此的气氛轻松,可是网络上这么多教程,这么多的方法,顾乖仔仔细细看过后,只觉得像是在骗人。
为什么要包装自己呢?我就是我。
他认为喜欢一定得是真实的喜欢,不然你包装了自己的身份和家世,为了讨人喜欢假装喜欢别人喜欢的东西、为了迎合而摈弃自己的本性,那对方喜欢的是真正的你吗?这算欺骗吧?
总之我觉得,追求这件事本身肯定是迎合对方的产物,对方即便喜欢我,也不是真的我,还是得第一眼就互相喜欢才是真的喜欢。哥你不是也总说,得有感情才能结婚吗?我们的观点差不多啊。顾乖坚定道。
蒋贺一肚子的话咽回去好几次了,现在忍无可忍在呼啸的暴风雪里跟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想得过于理想化的顾乖道:那你对阿姨为什么就要包装自己呢?阿姨喜欢的你是真实的你吗?顾乖,你这不是双标吗?
顾乖登时下意识强调:我没有包装!
没有吗?你敢说你跟你爸爸一样这辈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拉小提琴?你敢说你不喜欢吃薯片,不喜欢喝可乐?顾乖,你在你妈妈面前,是最真实的你吗?你不累吗?!
顾乖被说得哑口无言,黑暗里,他看不清蒋哥的脸,但听得出蒋哥很生气。
气他双标吧。
可有什么办法呢?他妈妈身体不好,他跟妈妈相依为命,妈妈只有他了,妈妈为了他付出了一切,他希望在妈妈心里永远完美优秀,只是当个小提琴家这有什么难的?让妈妈高兴这难道也不可以吗?
更何况
我在哥你面前是真实的,有哥你陪真实的我一起放松,我就不觉得累。
说完,顾乖就听见蒋哥沉默了许久。
哥?顾乖疑惑,你怎么不说话了?不反驳我了?小乖言语里有些许近乎撒娇的不满。
哎蒋先生拍了拍小乖的脑袋,手掌在顾乖发顶揉了揉,无奈笑道,算了,你开心就好。
顾乖只当蒋哥懒得跟他再吵,正好他也不想吵架,却不知道方才他说了多么要人命的情话,叫那向来只知晓包装自己的卑劣的追求者心动万年。
得了我在哥你面前是真实的这么一句话,我怎么还想和你吵架?
此刻乖乖你说什么都是至理名言。
第6章劈叉
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
顾乖并不喜欢等待,他总是在等。
等放学,等妈妈从病房出来,等爸爸从国外回家,等练琴的时间一点点磨磨蹭蹭越过十二那个数字,等待长大
现在又在等待暴风雪过去,顾乖心想自己的人生还真是残酷。
他睡了一会儿,但其实根本没怎么睡着,头顶上一直有防风布被暴风刮过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铁器不停在耳边敲击,他觉浅,只能闭着眼睛假寐。
但这样的坐姿怎么能假寐得舒服呢?
脑袋一直往前点,脖子都要点断了。
顾乖磨磨蹭蹭,琢磨着要换个姿势,他动来动去,蒋贺便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遮遮挡挡,最后实在受不了,捏着顾乖的手腕子声音很冷:动什么动?睡觉身上长蛆啊?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