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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七嘴八舌,胡乱说了一气,跟恒娘自己琢磨的也差不多,浑没半点有用的。

蒲月厚着脸皮跟进来,拣了个绣墩坐下,慢悠悠品着茶,四处张望。

前日来的时候是晚上,屋里昏暗,看不分明。这会儿趁着日光一一打量,一样一样估算价格,不禁心头颤了几颤。

听到这几人的议论,忽然插嘴:“倒也不一定是这几样,我听曾掌柜提过,似乎在琼州、交趾一带,还有种高高大大的木绵树,也能结絮,当地人用来填枕头被衾,或是织成布匹。约莫也相当于北地的丝绵。”

恒娘眼睛一亮,急声问道:“曾掌柜可曾提过,这木绵的籽,能不能榨出油来?”

“这可没听他说过。人家是布商,又不是卖油郎。”蒲月笑问,“你是要炸撒子还是煎果子?怎的突然兴师动众,闹出这一出来?”

恒娘没理她,只掉头去看海月。海月明白她的意思,笑道:“今日天太晚了,就请了这位曾掌柜来,也天黑了。不如明天再去?”

是夜,月光透过楹外斋寝室的云母窗片,洒落床前,一地白霜。

恒娘心绪烦乱,躺在海月等特地为她铺好的柔软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到了半夜,索性披了衣服起身,悄悄推开窗户,望着天边硕大的月亮。

过一会儿,孤寒凄清之感,从脚下升起,慢慢浸透全身。

“恒娘?”

一个声音轻轻响起,似有无限意外。

第117章月夜(上)

时序已入冬,银杏树落完叶,只剩光秃秃枝条,衬着深蓝天空,银白圆月,遒劲凄冷。

半高的树枝上,男子穿着件褐色衫子,外头罩了件杂毛褙子,立在树枝上,若不是他出声,极难发现上头有人。

中霄月夜,高墙深院,冷冷淡淡的英俊男子从空中跃下,落地轻巧,几无生息。

恒娘眨眨眼,忽然无声笑起来。手一撑,从窗台上矮身跳出去。

室内烧着炭,她脚上光溜溜的,既没穿鞋,也没着袜,一双洁白赤足踏上白石小径,脚底冷得发痛,如行走于刀峰剑林。却并不退缩,径直朝来人迎上去。

仲简脸色一黑,没法淡定了,指了指她脚下,又指了指窗户,皱眉看着她:回去穿上鞋袜。

恒娘冷得呲牙,却很是坚决地摇头。开什么玩笑?海月就睡在屋子里头,这样一来一回,惊醒了她,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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