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新人红裳即将拜堂成亲之际,驭兽宗龙潭首座不期而至,一掌双杀,突兀袭向新人。乔大学士柔弱女子,当场毙命;项苍一身硬骨头,苟延残活。龙潭首座欲再出手,被当场名宿拦了下来。
那项苍铮铮铁骨,见爱人已死,嚎啕大哭,哭够了,逆血为誓,对龙潭首座道:十年之内,取你首级!首座大笑,说:一个闲杂大妖也敢口出狂言,本座等你十年又如何?说完,驭龙离去。
一场喜事,血染红堂。
银月岭对项苍不满,皆因沅水修士自成一体,眼看项苍与驭兽宗撕破脸皮,便乘机招揽。项苍别无他路,唯有投诚,他带领门徒,不登银月岭八主峰,偏偏上了名不见经传的云霄峰。
此后,他摒弃大志,深入黑山沼泽历练,三年逆血妖魁,五年晋升妖尊,第九年深入龙潭,杀死首座,取首级悬于云霄峭壁,题词曰:燕雀莫自怜,云霄万里高。
从此,天下闲杂听他号令。
客堂众人听完这一段故事,唏嘘不已。
那书生向老者拜了一拜,恭敬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学生受教了!
梁安对云霄妖尊早有耳闻,今日知其详尽,心中钦佩;方泉却对乔大学士之死,扼腕痛惜;丑姑一声轻叹,对梁、方二人道:我有些乏了,你们留意辰星阁动向,我回房歇息去。
丑姑离去,方泉问梁安道:前辈怎么一大早的就要歇息?
蠢货!梁安低低骂了一声,拉他赶回客房,又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看出什么?
语冰前辈就是乔大学士啊!
什么?方泉惊乍道:乔大学士不是死了么?我方才还伤着心呢。
你,你好好想想吧!
方泉略一思索,便觉语冰散人与乔大学士颇多巧合:皆是智者,皆有极品沅水琼浆,宏愿都是探索银月祭司传承。
他想了半天,还是无法断定,便道:说不定语冰前辈继承乔大学士遗志呢?
梁安摇摇头:若语冰前辈明面身份是恒道院大学士,你说的未尝不可能,但她只是一个化形小妖,一个化形小妖何以击退心狐妖王?何以传我魔经?何以被国师看重,将你我托付于她?
所以她暗地里一定另有身份,这身份昭然若揭,便是恒道院大学士。众所周知,恒道院只收人族,不招异类,语冰前辈既非人族,又是大学士,那么只可能前世为人,后世为妖。
如此推断,才能解释语冰前辈诸多疑点,以及与乔大学士的诸多巧合。
方泉越听越糊涂,索性不去想了,问道:你是说语冰前辈是乔大学士转生?这世上真有转世重生么?
转世重生算什么?火族还能死而复生呢!
方泉听到火族二字,这才想起那一日潜行进入龙窖,曾亲眼目睹南离绯玉死而复生,当下便信了几分,看着梁安睿智冷俊的面庞,心中喜欢,由衷赞道:少爷真聪明!
梁安怔了怔,温柔笑道:再说一遍。
少爷真聪明!
哈哈,乖。
要不,我们去问问语冰前辈?方泉还是不敢确信。
梁安摇摇头:前辈不说,自有她的道理,我们等着便是。
二人玩闹一会儿,想起丑姑吩咐,前往客堂等候辰星阁消息。到傍晚时分,一个清矍男子匆匆赶来,不是辰星阁执事周笙是谁?
清矍男子见着梁安和方泉,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带他前往丑姑厢房,敲门道:前辈,辰星阁执事来访。
进来。
三人推门进入,清矍男子躬身礼道:辰星阁周笙,见过散人。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一张竹牌,递给丑姑道:凭这玉佩,可在黑石山最北坡领取周天帐一顶;这竹牌是宝华商会尊贵令,大荒宝华字号旗下,皆可便宜行事。
有劳执事。丑姑收起玉佩,随意将竹牌交给方泉保管。
清矍男子道:散人放心,玉佩来路清白,沅水琼浆还须多捂些日子,免得有人牵连关系,推出琼浆来历。
丑姑笑道:宝华商会办事周全,替我谢谢阁主了。
清矍男子离去,丑姑对梁、方二人道:再过三天便是庚申日,从不毛城到黑石山最北坡还要一日车程,我们明日清晨出发。
次日一早,一辆大马车从亨顺客店驶出,离开不毛城后,转向北走,近傍晚时分,抵达一座小镇。
三人下车,却见一座秃山连绵起伏,自北向南,共有十八脊十九坡,坡上白斑点点,仔细一看,却是一个个撑起的帐篷。
这便是黑石山么?那些帐篷想必就是周天帐了。方泉自顾说着,问丑姑道:前辈,山上扎帐的都是银月岭和驭兽宗的人么?
丑姑点点头:大致如此,也有两派邀请的客人。
方泉又问:两天后才是庚申日,他们为何提前上山?
一来占据有利地形,二来适应黑石山禁制便是阴阳不调,五行紊乱。我们也提前上山吧。
三人进入小镇,有执事前来盘查,丑姑交出玉佩,执事核验后,取出一面帆毡,面无表情道:这是周天帐,拿好。
丑姑接过,执事又道:最北坡地缘黑山沼泽,时有毒雾升起,我有避瘴丹,可保七日平安。登山阶乃生息石奠基而成,可破黑石山禁制,但行走途中亦有周天逆行之险,我有正气丸,可保五日平安。两种丹丸同价,皆是一两灵晶一颗,你们每人两颗,一共六两灵晶。
梁安闻言,哑然失笑,默默取出灵晶,换回六颗丹丸平分下去。
那执事便笑道:上山后,尽量在人多地方扎帐,万一有黑山老妖出没,也好互相照应,言尽于此,三位请。
三人经由指引,越过重重关守,终见一条台阶自下而上攀至黑石山顶峰便是生息石奠基的登山阶了。
丑姑长呼一口气,对梁安和方泉道:服下避瘴丹与正气丸,登山时,拾阶而上,否则将受黑石山禁制。说罢,自行服了丹丸,向前一步,踏上台阶。
第75章黑石山上
丑姑踏上登山阶,梁、方二人紧随其后,其时夜色苍茫,一轮明月当空,虽未圆满,却也照亮上山之路。
三人走了一盏茶时间,台阶两边帐篷渐多。帐篷之外,有人盘膝入定,有人抬头望天,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大声喧哗,总体相安无事,各自为营。
又走一程,帐篷越发密集,方泉问丑姑:前辈,我们哪里扎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