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极,持剑抵住我喉咙,一字一顿道:别以为血气特殊,我就不敢杀你。像你这样的人,我一共找到十九个,有你不多,没你不少。
我懵了,是啊,有我不多,没我不少,我不过一血罐子而已。
我心中满是悲哀,当时想,就这样死在他剑下也不错至少,我不再是一个血罐子,而是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他没有杀我,轻飘飘飞走,连一缕芳香也未留下。
之前每一次见面,我都幻想下一次。那一天,我彻底醒悟,他不会再来了,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我连血罐子也不是了。
我酩酊大醉。
我想忘记他,想割裂这一切,但我做不到。我不甘,不甘卑微,不甘自己用时锱铢、弃时敝屣,不甘只是一个血罐子。
我开始思考先前一直忽略的问题:他为何找上我?我的血气有什么特殊?我冥思苦想,细细追究,终于找到答案。
这一切,源自尸国节那天,我从漫天阴云中领悟的一道符文便是我先前所说的血咒。
血咒有许多法则,最基本的,便是改变自身血气。我领悟血咒,改变血气,能给他平定安抚,所以他找上了我。然而我并非唯一,尸国节那天,一共十九人领悟血咒,所以他找到十九人,有我不多,没我不少。
随后几日,我不断冥想血咒,领悟越来越多的法则,其中一条,竟是血气感应,找到其他领悟血咒之人。这条法则让我有了一个可怕想法:我想变成他的唯一,让他离不开我,跪下来求我,毫无尊严地屈服于我
司空辰沉默半晌,声音忽然冰冷:于是,我根据血气感应,找到其他十八人,将他们一一杀死,终于,我成了唯一。
方泉与南离绯玉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司空辰看他二人一眼,自嘲道:没错,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疯魔了。
方泉问:后来如何?
司空辰想了想,一声叹息。
我成为唯一之后,他便离不开我了。
没多久,他又找上我,一见面,便使一道白绫扼住我喉咙,冷冷道:你杀了他们?我窒息,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他面色阴沉,说: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笑了,挣扎着道:果然是圣人君子,求你杀了我这恶魔。
他怒极,一扯白绫,将我拉入他怀中,再张口咬住我脖子,深深吸一口鲜血。然而,这一口鲜血非但不能安定,反令他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我乘机挣脱,对他道:我能改变血气,让你心慌意乱。他惊骇看着我,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不,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他甚至没问过我的姓名。
我咬破舌尖,从嘴角溢出一滴鲜血,用手指抹入他口中,又说:我也能恢复血气,给你平定安抚。
他尝到血气滋味,面色好看一些,意乱情迷道:不够,还要。压上我的唇,撬开我牙关,以舌勾舌,强吸我血液。
我改变血气,将他推开,冷冷道:跪下,求我。
他没有犹豫,双膝落地,抱住我大腿,恳求道:血,血,我要血
我看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有一刹那心疼,接着快慰无比。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圣人君子,被一个粗鄙下流的无名小卒践踏呢?
我自恃唯一,掌控他,折磨他,羞辱他。一次作恶过后,我看到他眼泪,看到他平静背后可怕的死寂,我心碎了。
这是我憧憬的、期盼的、希冀的、视若珍宝的人啊,我为何把他摧残成这副模样?
我问他:你恨我么?
他看我一眼,不带丝毫情绪,我恨你,恨之入骨。
我的世界崩塌了。
司空辰无喜无悲,声音低沉:我忏悔,寻求原谅,不再为难他。他无动于衷,只按时前来吸血。我陷入迷茫:就这样纵容他嗜血、看他沉沦、最后被血鬽毁灭?
我想起立秋那一次遇见他蜷缩我院中,面色苍白,痛苦祈求,他说:救我。
若人生还有意义,便是救他。
我继续作画,画他的皮骨,画他的心相,我想了解一切,找到拯救他的方法。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呕心沥血,花去半月时间,终于洞察一切真相,连血鬽起源都一清二楚
百花洲,舍子狱。
梁安与皇甫逸单掌相抵,盘膝而坐,他们明面上合力提炼王者之气,暗中则以财气铺张权力,准备伺机逃走。
梁安身在囚笼,心在方泉,他担忧方泉安危,遐想方泉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心中更是焦虑。
皇甫逸看出他的心思,好奇道:在想谁呢?岚公子?
闭嘴!
皇甫逸道:温和一点,聪明一点,没准我交你这个朋友。
滚。
这么小的笼子,我滚哪儿去?
梁安一掌震开皇甫逸,拖着镣铐袭狠砸他面门。皇甫逸侧身,反手勒住梁安脖子,一拖一拽,将梁安摔了一个跟头。
二人搏斗一番,因有诸多禁制,谁也奈何不了谁。
皇甫逸忽道:行了,今日份斗殴到此结束。
梁安罢手,愤愤坐下。皇甫逸好整以暇活动筋骨,好一会儿,才堪堪坐到梁安对面。二人单掌相抵,又开始提炼王者之气。
皇甫逸道:你这驴头,又倔又暴躁,拐不了一点弯,难怪被何其华玩弄于股掌。
梁安冷哼一声道:你这泼皮,不也拿他没办法?
我不同,我早就觉察他有问题。
梁安若有所思:你说他被鬼魅附体,有何证据?
心证。
梁安心头火起:讲!
看,又暴躁了。皇甫逸笑一笑,你可知昌平先生?
自然知道,恒道院大学士,上一次尸国节使者。
皇甫逸道:上次尸国节后,昌平先生离奇失踪,同为使者的何其华三缄其口,连恒道院也讳莫如深这其中,必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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