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路上,月江涟身上的恶咒都从未发作,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忘了这事。
等月江涟手刃前王,一路杀入京都,打开了那扇装载着他此生孽障的大门,那泼天艳色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想这少年才担得起第一美人的称号。
月江涟恨这世道,为何总有能迷惑人心的美人,而那美人也必要遭人觊觎。
他的母亲便是死在这名号之下。
如今月江涟见着程解意,却不忍见他重复那悲切的未来。
月将军,为何这恶咒现在却起了效?程解意看着月江涟的眼睛,他总觉得眼前这清皎如月的青年,就要落下泪来。
因为,月江涟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压抑什么,我不舍得杀你。
心一动摇,这恶咒就再也等不了了。
整整七百年,月江涟一直想着杀了前王登上王座,可如今却不同了。
月江涟说完,便猛地咳了一声,赤红鲜血撒满胸膛。
程解意指尖微颤,他猛地拉开月江涟的衣裳,便见那尾黑色的游蛇自月江涟的左胸处穿胸而过,在那玉白的皮肉上露出了一颗狰狞的蛇头。
那蛇口之中含着一颗突突跳动的心脏。
第一百四十一章第一美人(完)
清醒着看到自己的心脏露出,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体验。
月江涟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第一个反应是抬手捂住程解意的眼睛。
这太难看,既然要死,为何要死在这小陛下眼前?
少年郎眼中该映照的是如画江山,而不是他的死相。
你往后,好好的。月江涟对着程解意轻声道。
但月江涟还未动手,一条柔软的丝巾便绑到了月江涟眼上。
好什么,别动,我替你取出来。程解意说道。
月江涟被人轻轻推倒在榻上,他隐约觉得胸前一凉,那条游蛇像是被人斩了,一点甜蜜的糖水从他唇舌间落入肺腑,随后他就像是失去痛觉,但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的东西被人轻柔地取出,他的心口便空落落一片,什么也没有。
月江涟头脑昏沉,大约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去意识,魂归九天吧。
月江涟想了想,他竟觉得在小陛下来时没有一亲芳泽实在遗憾。
他这一生都在复仇与征战中度过,根本没时间为自己做任何事,却直到临死才能分辨自己到底要什么。
【江涟,江涟。】
月江涟耳边隐约听到母亲带着笑意的声音,无论什么时候,月江涟在冰原上返回宫殿,总能见到自己的母亲站在阶梯上朝他伸出手。
冰原上的人体温都很低,母亲的手却是热的。
【江涟,你又跑出去,你父亲会生气的。】
月江涟听到母亲说话,却全然没有在意。
【他要生气就生气好了。我就是贪玩,不想当什么主君。】
【那江涟想做什么?】
【我要离开长歌咏原,仗剑天涯,娶到比母亲还要漂亮的第一美人。】
母亲听了月江涟的宏愿,不由轻声笑起来。
【好,你一定可以。】
真可惜,数百年过去,我出了长歌咏原,却未曾仗剑天涯。见了第一美人,却未能执手偕老。
我仍是一事无成,母亲。
月江涟自嘲地弯起唇角,却突然觉得胸口一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新塞了回去。
程解意手上套着两个光圈,这是他用五千点兑换的[外科医生的双手]。
恶咒兑现之后,程解意立刻挥剑杀了那条游蛇,以免月江涟的心脏真的被吃了去。
只是这毕竟是恶咒,只是挥剑杀了,还能再生。
那条游蛇转眼复生,又要将那颗心脏吞入腹中。
程解意便立刻抬手掐蛇七寸,忍住那湿滑冰冷的触感,将这条游蛇塞入了刚兑换的[山河图]里。
造梦者有时也会从别的位面带些东西回去,交给系统作为兑换道具使用。
这便是造梦者系统道具种类繁多的原因。
程解意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功能。
只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月江涟皮肤迅速失温,已是连气都不会喘了。
程解意赶紧兑换了吊命的道具,他想喂月江涟喝下,可月江涟已是牙关紧闭,他只能嘴对着嘴顶开月江涟的唇齿,给月江涟喂下药物,等起效之后,程解意便开始进行缝合。
中途程解意再添加了[外科医生的眼睛]与[外科医生的稳定心态],等好不容易全数缝合完毕之后,程解意便兑换了魔法位面的道具。
[□□复原]。
等月江涟的心脏骨骼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好之后,程解意才松了一口气。
月将军。
程解意喊了一声,便一屁股坐下,天将微亮,他忙了一宿实在没力气了。
月江涟还茫茫然不知所以,直到程解意叹了口气,将月江涟眼睛上的丝巾取下,月江涟被屋外的微光刺得眼睛发疼,过了好一会才看清坐在他腰上的程解意。
陛下?我还活着?
程解意轻轻点头,对月江涟露出个笑来。
月将军好似做了个好梦。梦中一直叫着母亲,过了一会又开始喊要娶老婆,想来忙得很。没打扰月将军洞房花烛夜吧?
月江涟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胸膛平滑一片,那原本可怖的窟窿竟消失了。
月江涟惊得一下坐起身,带得程解意一下倒在他身上。
程解意的头靠在月江涟的胸口,听着这人强有力的心跳,他抬手用指尖戳了戳那平滑的肌理。
月将军,你还疼吗?
月江涟怔愣地摇摇头,他抬手摸着程解意的心脏,脉搏,生怕眼前的这轻飘飘的少年郎就此消失。
陛下救我一命,我该如何报答?月江涟轻声问道。
给我玉叶,受我驱使,尊我为王。
程解意语气坚定,他仰头看着月江涟,直到他见着月江涟点了点头,他才心中一松,一头倒下睡了过去。
月江涟院外有仆从叫门,月江涟便让人进来。
仆从进来时见到程解意睡在月江涟身上,衣裳凌乱,手脚缠着,姿态暧昧得很。
那仆从惊得连退两步,若他没看错,那便是宫中新王吧?!
为何他会在将军房中?
月江涟抬手在程解意鼻下探了探,他的指尖都有些颤抖。
程解意做了什么,怎么做到保下他一条命,月江涟不敢想。
这世上总有转移恶咒的法子,月江涟怕程解意是不是将那东西弄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解开衣裳看了,月江涟却没有在程解意身上看到半点痕迹。
月江涟长叹一声,他实在拿这人没有办法了。
既不能死,那么便如您所愿罢。
月江涟低头爱怜地啄吻着少年微热的额头,便朝站在门外脸上涨得通红的仆从道。
打水,还有取我书房中的玉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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