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往往不能如愿,即使身处伊甸,他也无法摆脱公务,不得不每天呆在办公室里。只有来照顾生病的匪玉时,能短暂地脱离公务、喘口气。
更何况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祢鸠也不记得草原到底在哪里。
祢鸠有点口渴,他端起茶杯时,戒指撞在杯壁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下意识地放轻动作,扫了匪玉一眼幸而他没有被这声脆响吵醒。
祢鸠抚摸着匪玉的额头,发现他的脸颊和额头还是有些发烫。
魔族竟然会患上人类的疾病,闻所未闻祢鸠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长时间和人类一起生活,而被影响了吗?
匪玉刚生病时,祢鸠曾咨询医生他感冒的原因。
医生的回复是呼吸道交叉感染,他当时欲言又止,在踌躇许久后,小声提醒祢鸠尽量避免在生病期间进行任何亲密行为。
祢鸠想起医生的话,脸再一次热起来。
他低下头,眉心抵着匪玉额头,两人的睫毛互相缠绕。
匪玉看起来睡得很熟,祢鸠偷偷朝他凑过去,像小鸟一样,悄悄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匪玉的嘴唇柔软而温热,他身上的香味萦绕在祢鸠鼻尖,令人联想到清晨的松树林。
匪玉没办法再继续装睡了。他偏开脑袋,低声说:不要靠近我,会传染。
祢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朦胧的嗯以示回应,接着握住了匪玉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两人中指上的银戒交叠在了一起。
祢鸠单膝跪在沙发边缘,朝匪玉倾斜过去,压在他身上:没关系,我刚退烧没几天,不会那么快就再次感冒的。
祢鸠显然高估了发烧对匪玉的影响。匪玉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略一用力,十分轻松地将他翻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摁倒在沙发上。
祢鸠只感觉身体一轻,就忽然落了下风。
匪玉弯下腰来,凑到祢鸠耳边说:你有些得寸进尺了。他的声音又低又沉,羽毛似的从祢鸠耳边滑过,带来一阵轻微的瘙痒感。
祢鸠没把匪玉的威胁放在心上,他把硌到自己的靠枕抽出来,朝另一张沙发丢去:别闹了,我等下还有一场线上会议要开。
匪玉安静地望着祢鸠,忽然俯下身,像野兽一样迅速地咬住了他的脖子。匪玉没有收住力气,尖利的虎牙刺破了祢鸠的皮肤。
匪玉尝到一股血腥味,连忙松开嘴。
祢鸠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又咬出血了?
不等匪玉回答,祢鸠慌慌张张地从沙发上跳下来,穿过走廊直奔卫生间。他冲到镜子面前,扒开领子查看自己被匪玉咬了一口的脖子不出所料,皮肤上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的咬痕。
这个痕迹很新鲜,伤口呈浅红色,形状工整,边缘还微微冒出细小的血珠。
咬痕烙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异常刺目,一晃眼就能注意到。
祢鸠的眉头渐渐锁起来。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匪玉从门后探出头:伤口严重吗?
祢鸠没给他好脸色:你自己看看。
匪玉悄无声息地走进卫生间,看到了祢鸠脖子上的血迹。
相比魔族,人类的**极为脆弱,几乎像一个易碎的陶瓷人偶。在和祢鸠相处时,匪玉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气,经常不慎弄伤他。几周前,他还在祢鸠身上留下了一块块青紫的淤伤,疼得祢鸠一周没让他靠近自己。
匪玉皱起眉,内疚地吻了吻他的伤口,舔去血珠。
他老老实实地道歉了:嗯,我太用力了,对不起。
这不是我生气的原因。伤口不深,就算放任不管,几天后也能自行愈合。祢鸠用纸巾擦拭咬痕,小声抱怨,我说了不要在明显的地方留下印子,其他人会说闲话的。
匪玉再次道歉:是我的错。
说完,他垂下了双眼,细长的浅灰色睫毛覆在眼睑上。
匪玉这个表情总能带来加倍的攻击力,祢鸠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说:不用
他用灵力覆盖了自己的伤口,让它迅速愈合。但伤口愈合后还是留下了一点淡青色的痕迹,藏在薄薄的皮肤底下,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
匪玉将额头抵在祢鸠的颈窝处,他像捧着易碎品一样,动作小心翼翼。
翌日。
瑞安大清早就敲响了祢鸠的房门,吵吵嚷嚷地带着一伙人冲进来。他几步走到祢鸠床边,干脆利落地掀开了他的被子。
祢鸠被瑞安吵醒了,他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不清醒。
瑞安咋咋呼呼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朝身后的那群人扬声说:造型师呢?造型师在哪里?
被瑞安这么一闹,祢鸠的睡意渐渐消失了。他迷茫地揉了揉眼睛,问瑞安: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吵?
瑞安恨铁不成钢:睡傻了?你要结婚了啊,能不能清醒点!
他见祢鸠还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走上前一把拉起他的左手,指着祢鸠的订婚戒指在听他耳边大喊:你今天要结婚了!快起来!
祢鸠看着自己中指上闪闪发亮的银戒,顿时睡意全无。
一个月前,匪玉向祢鸠求婚了。
祢鸠之所以放下帝国的政事、抽空来伊甸星度假,就是为了在这颗星球进行婚礼。
造型师和几名助理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他快步跑向祢鸠,审视着他的脸和发型,从手提箱中取出发油和定型水:您发质蓬松,需要发油才能定型。
祢鸠昨晚一直窝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直到天亮才草草入睡,眼睛底下有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造型师非常犯难,正在考虑该如何把那两块眼圈挡住。
瑞安把祢鸠从床上拽起来,推着他朝浴室走去:你先去洗澡,礼服什么的交给造型师就行快一点!
祢鸠匆匆洗漱,穿着晨衣走出浴室。瑞安和造型师没给祢鸠发呆的时间,领着他走出房间,前往位于楼下的化妆室。
塞缪尔正守在门外,见祢鸠出门,他立即走上前,将一份电子公文递给他:这是边境修建驻军站的申请,议院需要参考你的意见再做决定。
好,给我看看。
祢鸠咽下嘴里的面包,把公文接过来。
他们快步穿过长廊,在楼梯上碰到了匪玉。
几名受邀参加婚礼的魔族走在他身后,看到祢鸠后纷纷停下脚步,朝他行了个礼。
瑞安远远地看见了匪玉,立即后退一步,藏到祢鸠身后。尽管已经相识数年,但瑞安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对匪玉能躲则躲。
瑞安和塞缪尔本以为这两个人又要聊上半天,然而,这次祢鸠却并没有和匪玉说话。他只扫了他一眼,接着就移开视线,对匪玉视若无睹。
匪玉见祢鸠无视自己,眼神有些不解。
瑞安和塞缪尔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满是疑惑。
等匪玉一行人走远后,瑞安挤到祢鸠身边,小声说:祢哥,你们吵架了?
昨天,祢鸠因为心软而没有继续责怪匪玉。回办公室后,他越想越不爽,一边看公文一边生闷气。
面对瑞安的询问,祢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告诉他真实原因。
然而,瑞安没意识到祢鸠的为难,依然神经大条地缠着他问个不停。祢鸠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下头加快步伐,想躲开他连珠似炮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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