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易抬眸望了眼不远处的宫墙檐角,淡淡道:“我效忠的是大启。”
明明用的最平常的口吻,但听到沈宴秋耳中,却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仿佛能掀起万丈波澜。
沈宴秋无言良久,薄易以为她是担心家国的安危,也没有问她是从哪里知道的司徒家的事,只是出声宽慰:“司徒允文的事还在探查,我们先不要庸人自扰,倘若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
薄易话梢一停,抬手在她头顶轻拍了拍:“不要怕,我会誓死守卫临安,也会保护好你。”
沈宴秋微怔,她第一次看到怀信露出这样的笑,脑袋微微偏着,嘴角向上勾起,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她写了那么多话本,却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变成一个小孩,兄长轻拍她的脑袋做出保护的承诺,充满信服,又纯粹毫无杂质。
沈宴秋跟着笑了笑,由衷道:“我不怕的,大启有你,有摄政王,还有万千忠诚于它的子民,大启不会亡的。”
……
两人重新走回道上,沈宴秋心中前所未有的平心静气,絮絮说道:“其实我真正担心的是芊芊姐,之前与她的几次谈心,我看得出她一直都为自己有个保家卫国的丈夫感到自豪。镇远将军降了,对大启会是一次重创,但我相信那些精忠爱国的士兵可以重振我们启国的熊威,但对芊芊姐来说,那倒下的是她的一片天,我怕她会撑不住。”
“她不会撑不住的。”薄易话语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钦佩,敛声道,“司徒芊芊虽是外氏女,但她才是真正继承了司徒家意志的儿女。司徒允文若降,司徒芊芊一定会扛着司徒家的门楣,亲手斩下他的头颅,为国为家谢罪。”
沈宴秋有点惊讶于他谈起司徒芊芊时的熟稔口吻,不过知道他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没有继续深究追问,反道:“对了怀信,你还没同我说呢,假若你爱的人背家弃国,你会怎么做。”
薄易侧眸看了她一眼,停顿好久才给出一个答案:“诛之。”
沈宴秋正微微感慨他的大义,就听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再自诛。”
沈宴秋永远都不会知道,薄易曾在面对自己的父亲时就已成功做到了前半句,而这后半句,是他此情此景下为了某个特定的人才补上去的……
到了万圣棋斋门口,沈宴秋想着怀信既与芊芊姐认识,应该不方便与她一同出面,于是道:“你在外面等我,等我见完芊芊姐再出来找你?”
薄易没逞强,环顾一周,最后指了个方位:“我就坐在那家茶馆里,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好。”沈宴秋冲他摆摆手,迈过石阶,走进棋斋。
等她的身影从棋斋院墙后的竹林隐匿不见,从天而降一个身形,稳稳当当地落在薄易身旁,手上还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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