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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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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小秋神情又是细微一变,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盛珣凭着他对小秋的察言观色能力加对鬼怪重点总是抓错的了解,他当机立断,即刻进入下一个话题,没再给小秋去发散思维的机会。

接下来他试着与小秋提了争斗、褚家、身体以及池家一类的关键信息。

小秋对争斗毫无反应,听说自己有可能在几十年前与一个玄术家族爆发过激烈冲突,他整个鬼面色平淡,还非常理所当然:我以鬼怪的形态在世间留存这么多年,不仅没有日益衰弱,比过去可能还要更强了点,没有和人或其他鬼爆发过冲突是不可能的。

小秋将自己或许十分腥风血雨的过往说得轻描淡写。

提到褚家,鬼也只点了下脑袋,简略道:褚室的家族。

比起褚家,小秋甚至对盛珣一并提到的小舅舅邹鹤更在意点。

盛珣在提及邹鹤与褚家的旁亲关系时无意提了下这位小舅舅是个娃娃脸,看起来比小褚还要小一些。

小秋不知怎么,那一瞬间看过来的目光居然有点警觉。

随后盛珣提及小秋可能还存在于世的身体,鬼在他对面略微低垂了脑袋,好像是陷入思考。

盛珣耐心等待,以为这一回,小秋是终于要想起来点什么了。

结果片刻后小秋又抬眼,他特别正经地对盛珣说:我的身体肯定早就腐朽,现在很不好看。

哪怕已经见识过多次,但盛珣仍然觉得小秋抓错重点的技能是常看常新,每回见识,都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服了。

不好看又没什么要紧。盛珣叹一口气,习惯性想要拿一样东西去敲敲对方,他几乎是手刚抬起来,对面鬼怪的目光便随他手而动。

他忽然记起他们已经自由触碰,不再需要借助外物了,那只抬起的手就径自落到小秋肩头。

他把手从肩膀绕过去,在对方后背上轻轻拍了一把。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原本什么样,你的身体就算早腐朽成骨,状态有多糟也吓不着我。盛珣说着,带头将重点拎出来,和最后的重点信息一并推到小秋面前,现在的情况是,有人可能正想通过你的身体来对你不利。

你对褚家没有更多印象,那你还记得池家么?

鬼被人拍了后背,好像是觉得这感受有点新奇,当盛珣问这番话的时候,小秋本来正往后扭头,想要去看一看盛珣还留在他背上的手。

他的动作忽然就停住了。

小秋的脑袋仍然向后扭着,只将小半边苍白侧脸留给盛珣,看不清神情。

盛珣又耐心等了几秒,蓦地便觉出不对。

他闻到了丝丝缕缕的血气。

起先那味道非常的淡,像是顺着窗外的风飘进屋内的一点味道,在四周空气里若即若离,轻薄缥缈,但很快,就好像有谁在屋里不慎扯破了一袋血浆,血气由淡转浓仅在转瞬间。

不远处的阳台上安迪和小熊本来正在玩闹,眼下是他们惯例的下午娱乐时间。

客厅里,血气卷着黑雾乍然扩散,安迪惊掉了手里的乐高,小熊则有些难受的闪躲。

从客厅里传来的属于小秋的力量太强,小熊拼布的那半边身体是汇聚小秋力量而缝合,它比安迪甚至更早感应出鬼怪的变化。

因为它的身体正在拉扯,拼布的那一半试图侵蚀被盛珣清洗净化过的毛绒一半。

你还好吗?安迪很快反应过来小熊的不适,鬼娃娃立即冲过来查看,却也没敢伸手去碰小熊泛起黑雾的身体。

安迪本质上也是个属阴的器灵,它没小熊受小秋影响深刻,可此刻假如它贸然伸手,接触到了外露的鬼气,那这些天里盛珣为它带来的本体滋养也就都白费了。

它的躯体会像海绵一样吸收鬼气,变得比它遇见盛珣和小秋前更像个凶灵。

外面到底怎么了?安迪想要伸手去扶小熊又不敢,客厅与阳台的落地玻璃门快被黑雾给盖满,它急得原地团团转又看不到外面情形。

外面的客厅,小秋之前所在的地方已成鬼气凝聚的中心,越往他身边靠近,瘴气便越深重。

那是个会让寻常人感到喘不过气的情景,光是往瘴气深处走上一步,便像在寒冬腊月天里一脚踩进冰水,刺骨极寒会顷刻间钻进人的骨头缝里,让人感到冰冷又窒息。

可走到黑暗的最深处,竟还有一点亮色。

是盛珣。

他还站在自己先前的地方,没因小秋出现异常而立即离远。

金光不再拒绝小秋,却不意味着它会从此在小秋面前放弃保护盛珣。

在这眨眼间被鬼气覆盖的中心,盛珣像长夜里的唯一一盏灯,他周身静静缭绕光芒,低声试着叫醒陷入怨气的鬼:小秋?

小秋没有回应,也迟迟没有把头扭回来。

盛珣就稍微走了两步,他主动走过去,站到了小秋面朝着的前方。

也看清了小秋目前的模样

小秋比他们相见至今的任何一刻都要更像一个鬼。

他苍白的皮肤下泛着青黑,眼睛里眼白的部分已然不见,过分扩大的黑色瞳仁占据眼眶,右眼眼角还延伸出去一片蛛网状的裂痕,让他整个右脸的上半部分都有所变相。

局部牵带整体,右脸的破裂让小秋整张脸都透出了说不出的诡异,就连最早为了压制陶盈而露出鬼态的那回,他都没有露出这种鬼态。

那弥漫屋内的血气不单是鬼气幻化,盛珣在绕到小秋面前后还发现,小秋身前不知不觉已积起了一滩血水。

对方的左手腕处出现狰狞裂口,右手掌心也是血迹斑斑。

成股的血流与细小的血珠正不断往外淌。

小秋?盛珣嘴唇动了几回,却接连在开口前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最后只在还坐着的鬼怪面前半蹲下来,又试着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小秋维持着扭头的姿势,他从显露鬼态起头颅就微微朝地上低垂。

盛珣蹲下来抬头,方才能正对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鬼还是没有说话,他仍然静坐,盛珣就在他面前,身形却像没映入他的眼,他目光聚集在虚空。

又过了一会,小秋像是在这种修罗凶煞的状态里越陷越深,他五官终于动了一动,却是缓缓牵带起嘴角,冲着虚空微微笑起来。

宁听鬼哭,莫听鬼笑。

这句老话不期然划过盛珣脑海,鬼笑本是大凶,可在那个瞬间,他实际上根本没有管那么多。

盛珣只是简单的确定了一下金光只会驱散瘴气,并不会伤到小秋。

接着,他就放弃了单凭语言将小秋唤回神的这种办法。

他直起一些腿,以俯身的姿势抱住了他。

醒醒。盛珣拥抱着小秋说。

他感觉自己像抱住了一块冰,又有点像是抱住了一块在极其潮湿闭塞的地方存放了很久,所以散发着浓重腐败气味的石头。

那石头与冰砖上甚至犹带血气,腐朽与血腥混合的味道极不好闻,触手也冰冷又僵硬,还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湿冷,像是回南天里会水汽浸透了墙壁。

但他没有松开,反而还将手臂紧了紧,小心在血气里按着鬼冷硬的后脑,低声继续说:这里没有你的敌人,你在家里。

盛珣声音平和又轻缓,他像哄一个陷入噩梦的孩子那样小心劝慰沉入执念的鬼:你醒过来,好好看看,这里很安全,你在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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