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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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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另一头,他小叔嗯了一声,问他:你不方便接电话?

职业性质使然,小叔这话本来是叔叔对侄子的关心,还带着几分体贴,然而他语气平板,不由自主显得像一句指令。

没有,只是有点意外。盛珣在电话这头笑了一下。

小叔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生硬,接着就有意识的把口吻放和缓了点,告诉盛珣,他打电话过来,是因为在邻市刚好有个会,要途径盛珣大学,老爷子听说他这回跟盛珣顺路,能到盛珣这里,在出发前便专门给了命令,要求他把家里为盛珣准备的生日礼物正好带过来。

联系盛珣,就是为了确定时间,到时候如果他那边行程排得开,他再带盛珣去吃顿饭。

有个会实际上是很笼统的说法,小叔具体在做什么经常不便仔细分明地说。

反正不管他是带着怎样的工作任务,他对家人说有个会,家人便都心领神会。

我知道了。盛珣说。

他在家人面前会省去许多客套话语,见小叔那边这会好像时间宽裕,不是匆匆说两句就得挂电话的样子,他就还感慨了下:没想到今年还有家里准备的礼物。

小叔在对面平平地回:说得像家里往年亏着你了。

往年没有既是爷爷钦点,又是小叔专送的规模。盛珣接话得轻松。

尽管小叔如今看起来是严肃又稳重的模样,说话口吻还稍显冷硬。

但因为对方小亲爸八岁,盛珣出生时,小叔都还没上大学,才十几岁。

对方既是长辈,在盛珣小时候又常常显得还很像一个哥哥。

别的不说,盛珣那一身从小就能□□上树攀上爬下的本领,所有技巧性的东西就都基本是小叔教的。

当然,据小叔之后回忆,他当年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身手矫健的侄子,觉得男孩子除了学习要好,身手也要好,才能担得住事。

结果没想到养出来了一只小猴子。

还好你后来没长偏。

说起盛珣小时候与长大后的对比,小叔总要这么点评,口吻里都透出显而易见的欣慰。

大忙人今天是真的不忙,盛珣拿生日礼物的事跟小叔开玩笑,他确定自己听到对方非常短促地笑了声。

他们家不搞礼物保密的那一套,小叔接着就直接在电话里告诉盛珣,那礼物是一对玉牌。

它们还有点特殊,因为两块玉牌一新一旧。

旧的那块还是盛珣小时候戴过的,当时家里费了点功夫替他求来,给小家伙当做平安符戴。

新的那块与旧的出自同一块玉料,配在一起契合无比,是一对品相极好的双佩。

我小时候戴过玉牌?盛珣发现自己对玉牌的事毫无印象,他从小叔说旧玉牌自己小时候戴过起就有些懵。

小叔也在对面顿了一下: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盛珣诚实道。

小叔那边似乎是想了想,便很快为他找到理由:不过那时候你也还小,大概只戴到五岁,是还在读幼儿园的年纪,不记得也正常。

盛珣有点含混的应声,他按着五岁这个线索去回忆,发现自己依旧毫无印象。

就听小叔那边又说:说到这,还有个事你肯定也不记得,当时那玉牌是你五岁时自己摘的。

盛珣连自己戴过这东西都没有印象,更别说记得为什么又不戴了。

他只能又回小叔一句不记得,等小叔把话说下去。

你那会刚满五岁不久。小叔回忆着说,应该是老爷子最先发现你玉牌不见了,他先去问你父母,怕是大人给摘了,你父母不知情,你爸又来问我,结果我也不知道,最后全家才齐聚一堂的问你,然后你说,送给哥哥了。

盛珣自从做了那个他变小还喊人哥哥的梦,最近对哥哥这个词有点过敏。

他立即问:什么哥哥?

全家当时还想问你呢,什么哥哥?

小叔说这句什么哥哥正是家里人当年问盛珣的话。

他们全被年仅五岁的盛珣弄得莫名其妙,在客厅面面相觑。

嫂子还以为,是你在幼儿园里认识的朋友,你把玉牌送给了年纪比你大一点的小男生。小叔继续说。

然后他问盛珣:结果你知道最后的答案是什么样的么?

盛珣当然又不知道。

小叔就才告诉他,家里人当时懵了半天,大哥大嫂也就是盛珣的父母都准备给幼儿园老师打电话了,想托老师帮忙关注一下有没有哪位小朋友收到一块玉牌。

还是带盛珣时间更久的老爷子心细,他哄着五岁的小盛珣问是哪个哥哥,什么时候认识的,知道哥哥叫什么名吗?

五岁的盛珣告诉爷爷,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哥哥话很少,是在家里认识的。

我把玉牌送给窗户哥哥了。小盛珣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他也需要保佑,把自己的平安分给他。

盛珣他爸在老爷子的眼神示意下放下电话,转身进了儿子的房间,就真的在窗户上找到了丢失的玉牌。

小盛珣像挂晴天娃娃一样,将玉牌系在窗户上吊着。

你小时候是真的很喜欢跟家具说话。小叔向已经二十二岁的盛珣简练描述完当年情景,他还回想起了盛珣小时候的其他一些趣事,声音里有淡淡笑意。

电话这头,盛珣举着手机,却是走了神。与。熙。彖。对。

小叔最初对盛珣说起玉牌,盛珣真的毫无印象,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喜欢对家具说话的事,这个习惯也跟随了他许多年。

但当小叔说到窗户哥哥,那个瞬间,盛珣的感受非常奇妙。

他脑子里就像有一扇闭合已久的门,门板与把手上都落满了灰,把门给结实掩盖着,让他自己都忘了原来还有扇门在这里。

可那句窗户哥哥就仿佛一只伸出的手,它推了门一把,还抹去了一些灰尘。

盛珣发觉他对这个名词是有印象的。

那时候的盛珣真的非常的小,比他梦里的小男孩模样还要再小,是人踮起脚来,踩着小凳子,方才勉强能有他们家的窗台高。

窗户哥哥好像是有一天忽然出现在窗口的,盛珣那天照例踩着小凳子去扒窗台。

爷爷要上班,爸爸妈妈要上班,小叔要去学校,没有人可以带他出去玩。

大人们在出门前为了安全,还从外面将家门反锁了,他出不去,就只好搬着小凳子来窗台前站一站,望一望外面的家属区大院,想看看今天外面会不会有其他小朋友玩耍,又或者是看看院子里常见的那只黄色大猫,今天会不会也来窗前的大树下睡午觉。

窗户哥哥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还没读幼儿园的盛珣扒着窗台有些费力,忽然的,他听见面前的窗户发出轻轻叩一声响。

他再一抬头,就看见半开的玻璃窗边有一个很好看的哥哥。

那人坐在他半开的窗上,将腿支在细窄外窗沿,单手撑着窗框。

小盛珣十分惊奇,因为好像一眨眼前窗户上还没有这个哥哥。

于是他想起家人给自己读过的一些故事,开动他的小脑筋,然后大胆发问:哥哥,你是窗户变的吗?

窗户上的年轻人沉默了一小会,望着小男孩莫名充满期盼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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