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一一扫过面前众人,人群中有人高声附和。
姜回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如这样,沈灵渊暂时由千机门扣押,还请剑宗宗主前来千机门一叙,共同商讨对策,如何?
丹霄面色难看,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默许了这个提议。
眼见在场众人意见暂时达成统一,姜回扣了沈灵渊,正要离去,面前蓦然出现一道雪亮的剑光,剑气逼人,灵力激荡。
他顺着剑光瞥向满身煞气的叶檀,却没有正面交锋,只瞥了一眼便转回丹霄,道:丹霄长老,这
丹霄对叶檀缓声道:叶檀,放下你手中的剑。
叶檀充耳不闻,剑尖颤动,始终不离姜回咽喉,只冷声道:谁也不准带走他。
丹霄勉强柔声道:灵渊不会有事的,先让他跟姜门主走,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叶檀不为所动,心魔化作红雾在气海乱窜,机会要将气海撑满,又从双眼逸出,额角青筋爆出,整个人看起来比化魔的沈灵渊还要可怕。
丹霄也动了怒气,一剑架开流云,喝道:你身为剑宗弟子,也要为剑宗考虑!
姜回趁着丹霄牵制着叶檀,忙带着沈灵渊离地而起。
叶檀看也不看丹霄,怒喝声中,两条巨大的藤蔓毫无预兆地从地底钻出,追着姜回飞速生长,顷刻间便远得看不见了。
根须拱起地面,脚下的土地四分五裂,众人相顾骇然。
半空中的姜回回头,眼看藤蔓挥舞着尖端追了上来,甩出随身法器,堪堪阻了一阻其中一条藤蔓,另外一条则凌空甩来,啪一声抽在姜回身上,抽得他几欲吐血。
姜回不敢恋战,祭出灵剑,一个飞身踏上去,带着沈灵渊极速而去。
藤蔓又追了一阵才停下来。
此时,整个蓬莱已经被巨龙般的藤蔓盘踞着,再无一处完好的土地。
叶檀久久地仰头看着姜回消失的地方。
丹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叶檀。姜回早已踏入元婴后期,半步化神,而叶檀竟能以元婴中期的修为打得姜回毫无还手之力。
停了半晌,叶檀回头。心魔几乎要透体而出,他知他正在疯魔,却毫不在意,只对丹霄道:那我便不做剑宗弟子。
第57章地牢
蓬莱是凌虚大陆最东端的岛屿,被包围在一片汪洋大海中。以蓬莱为界,北为北海,南为东海。
姜回挟着沈灵渊一路疾飞,直到出了蓬莱地界才停下。
浪花拍打着海岸,一艘巨船泊在浅海,岿然不动。
姜回落地的瞬间,四周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数个黑衣人,分散在姜回面前单膝跪地,齐声道:主人。
姜回冷冷扫过这些人,心中愠怒。若不是这些废物几次三番失手,他也用不着等到现在。
没有多少时间了为了确保这次万无一失,他只得亲自露面。
总算是没有枉费他一番功夫。
为了路上方便,姜回又将沈灵渊弄晕过去。此刻他贪婪地看了沈灵渊一眼,将其丢给手下:带回船上,回千机门。
沈灵渊是被疼醒的。
两道带着锁链的粗大铁钩穿过琵琶骨,一瞬间没入他的身体,冰冷的寒铁和骨头摩擦,生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沈灵渊痛呼出声,尖锐的疼痛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恨不得再次晕过去。
挣动中才发现双手也被锁了铁链,胳膊向上拉扯着吊在半空中,脚尖勉强能够到地面,左右脚踝也各被一根铁链锁住了。
背后好不容易没动静了,沈灵渊提起的那口气还未送出,心口上便又被扎了一刀。
唔!
沈灵渊痛的眼前一阵发黑,心头血沿着伤口汩汩流出,他觉得过了有一百年那么久,也可能只是短短一瞬,刀被拔出,黑暗中有人用灵力治好了胸前的伤口。
脚步声远去,沈灵渊浑身汗湿,身子脱力地往下坠,又被手腕处的铁链死死地拽住了,手腕被硌出深深的红痕。
但是现在的沈灵渊已经无暇顾及手腕上这点小伤了。
缓了许久,他才有余力去感受周围环境。鼻间尽是腐烂的恶臭,一片漆黑中只听得到水滴滴落的声音,声音空洞。
所处之地似乎十分空旷。
千机门的地牢?
用铁索穿透他琵琶骨,这样他就无法动用灵力;但是又不干脆废了他丹田,留着修为吊着他一条命。
正是囚禁大魔头才会用的极端手段。
沈灵渊哂笑一声,倒是看得起自己。
姜回说请师父到千机门商议对策,到时会如何处置自己呢?
他又该怎么说?人不是我杀的,是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拿着我的剑杀的人。
除非阮夜明能现身,否则他的话如何令人取信?
而阮夜明既然处心积虑将杀人的罪名甩到自己头上,又怎么会傻到现身?
是的,阮夜明是故意嫁祸给自己,沈灵渊一路上已想通了这点。当时他已屠了古镜派满门,却独独放过修为不高的季少岩,就是为了留下活口指证沈灵渊,用昆吾杀人再丢在现场,也是为了留下证据。
问题是,阮夜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在魔域醒来后第一眼看到阮夜明,想到阮夜明对自己的在乎和紧张,沈灵渊就觉得胸口一阵堵得慌,比心头血被人取走都要痛。
为了分散注意力缓解疼痛,沈灵渊不停地回忆过去的美好,一时想到师父将他抱在怀中教他练剑,一时又想到叶檀送自己灵花灵草,最后想到叶檀在极北之地被噬魂兽弄丢了一魂,变成小孩子缠着他,嘴角居然还浮起一丝微笑,好像疼痛真的消失不见了。
静了片刻,沈灵渊嘴角的笑容隐去了。
因为他想到,叶檀若是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该有多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废了
第58章灵蝶
漆黑空旷的地牢中一片死寂,感受不到外界一丝丝的变化,这里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弃的角落,连时间都停滞了。
漫漫长夜难明,沈灵渊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记得有人来过三次,他被取了三次心头血。
此时取血的人刚走,他忍着疼痛尽力把呼吸放平缓,以免牵动嵌在背后的锁链,扯到伤口。
没有食物,没有水,明明身子发烫呼吸灼热,沈灵渊却觉得很冷,嗓子干哑得难受。
他昏昏沉沉地想,可能是发烧了。
沈灵渊虚弱地半阖双眸,余光中看到一丝光亮在原本漆黑一片的地牢中一闪而过。
他立刻微微睁大了双眼,盯着那处黑暗又看了许久。
什么都看不到。
他自嘲地笑了笑,阖上双目,心想莫不是烧得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