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心砚已经听不到了。
严崇听到动静带着手下赶过来,压下心中的惶惶不安,对苍霄拱手道:不知剑宗宗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苍霄面罩严霜:姜门主呢?
派去禀报门主的小弟子迟迟未回,严崇不知姜回接下来的安排,不敢贸然回话,只道:孙宗主恕罪,师父正在闭关,不方便见客,还请诸位等上一等。
苍霄冷笑道:姜门主请我来,便是这样待客的吗?若他闭关一年,便要我等上一年,我徒儿被关押一年?
他是成名已久的元婴尊者,又是一宗之主,一身上位者的威压散出来,严崇满头是汗,顿时不敢再虚与委蛇,只得硬着头皮道:孙宗主稍候,我这就去请师父。
说着急匆匆转头去了。
苍霄盯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心砚一路按着刚才那人所指来到一处山崖下,终于在悬在山崖上的瀑布后找到一个洞口。
穿过瀑布进入山洞,这里连个火把都没有,十分昏暗。一路行来只觉空气潮闷,地面湿滑,生满了苔藓。
心砚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过,千机门竟将师兄关在这种地方!
山洞很深,心砚走了很久才发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手脚都被缚了锁链,委顿在地上,一动不动。
心砚眼眶一红,心中一酸,大叫了一声沈师兄!就要扑过去。
不是沈灵渊。
身旁忽然有人拦住他,出声道。
心砚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逆光而来,这才发现是清羽。
他一路心急如焚,竟不知身后还跟了个人。
心砚吸了吸鼻子,探头仔细去看,于昏暗中看到一头白发,衣衫也破破烂烂,似乎被关在这里很久了,绝不会是沈灵渊。
那这人是谁?师兄又在何处?
心砚也不再管地上的老头,道了声师姐,这里交给你了,便飞快跑去别处查看。
他修为较低,未察觉这人修为,清羽却能判断出这人乃是元婴修者。
元婴修者过去上千年都是凌虚大陆最顶尖的存在,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清羽心中警惕,一手握着剑柄,慢慢走近地上老者。
突然,趴伏在地的老者手指抽动了两下。
第63章反噬
魔域大陆。
太阳已经落山,暮色四合,寒风凛冽,本就荒凉的大地在狰狞的雷电下更显可怖。
其地下却是另一番景象。
巍峨的地宫深入地下千尺,奢华的宫殿鳞次栉比。随着地面上夜幕降临,穿着宫装的使女在殿宇间穿行,飞檐和回廊下亮起一盏盏宫灯。
服侍沈灵渊的侍女轻手轻脚地去点室内那盏华美异常的金铸灯台,被掀帘进来的阮夜明抬手制止了。
于是侍女躬身退下,只留阮夜明和沈灵渊在房中。
沈灵渊已经睡着了。
夜明珠幽暗柔和的光线下,阮夜明站在床边,垂眸看向这个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沈灵渊气他把自己软禁在这里,再加上古镜一派的无辜惨死,以往他每次过来,两人都要不欢而散。
也就只有在沈灵渊睡着的时候才不会给自己冷脸。
阮夜明不明白,为什么哥哥总想着要出去呢?
明明他和自己流着同样的血,同样都是魔族,甚至沈灵渊还在他刻意的安排下成了凌虚大陆的公敌,人人都喊着要杀掉他,谁也保不了他。
为什么他还要离开自己?
阮夜明视线如有实质,一寸寸地刮过熟睡的沈灵渊,最后落在他白皙纤细的脚踝上。
是不是只要打断了它们,沈灵渊就再也不会走了?
这个念头一旦兴起就再也去不掉,阮夜明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慢慢地倾下.身,手伸了过去。
指尖还未触到脚踝上光裸的皮肤,就见沈灵渊不安地拢了下眉。
阮夜明吃了一惊,倏然收回手。
沈灵渊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猝然睁开了眼。
不知何来的灵流排山倒海,如洪水般灌进丹田,又奔向四肢百骸。
这灵流汹涌澎湃,还夹杂着丝丝缠绕的魔气,在丹田和灵脉中蛮横地冲撞,肆意游走。
沈灵渊重修丹田后才刚刚结丹,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灵流,简直要把丹田和灵脉都给撑爆了。
阮夜明原以为沈灵渊是察觉到危险才醒的,但此刻他什么都没做,沈灵渊依然面色惨白汗湿重衣,痛得额角青筋暴起。
他立刻去查看沈灵渊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手指堪堪触到沈灵渊手腕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震开了。
指尖还在微微发麻,阮夜明盯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他已经是元婴中期的修为,还有什么样的力量可以震开他?
眼看沈灵渊痛苦异常,阮夜明顾不得其他,手再次探过去,这次感受到了那股凶悍的力量。
是灵力,却又不是纯粹的灵力,其中还有魔气。
阮夜明双眼危险地眯起。
魔气带着丝丝腐朽和阴邪,根本就不是天魔血所带来的,而是修魔功炼出来的。
这是姜回的灵流。
姜回饮天魔血修炼魔体,若是失败,必遭反噬。
散逸的灵流会依附同源之血,所以姜回的修为被转到了沈灵渊身上
千年元婴的灵流便如汪洋大海,此时兜头灌来,其灾难不亚于一场海啸。
若是普通人早就全身爆裂而亡了。
但沈灵渊曾得过噬魂兽修复丹田的圣药,其药效尚在,爆裂的丹田和灵脉在圣药的作用下迅速复原,下一瞬又破碎
循环往复,直如清醒着遭受千刀万剐、凌迟的极刑。
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溢出喉咙,沈灵渊的双手徒劳地在空中伸着,想要抓住什么。阮夜明咬牙将沈灵渊双手攥在手里,硬是抗住了一波灵流的反弹。
沈灵渊失了血色的双唇开阖,似乎在说着什么。阮夜明凑近了去听,只听到模糊的气音。
夜
阮夜明忙应道:我在这里。
沈灵渊双目涣散,好像看到了他,又好像没有看到,口中依旧吐出模糊的呓语:叶檀。
阮夜明一下手脚冰凉,怔在原地。恰逢又一波灵流涌来,推得他向后退了数步。
山崖背面。
正午的太阳大喇喇地挂在当头,心砚却觉得心头发冷。
坡底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体,全都是被一击致命。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知为何,心砚忽然想起季少岩口中古镜众人的惨状,是否也是像这样的人间炼狱?
正浑身发毛间,心砚双眼无意识地一扫,看到尸山血海后隐藏的一个洞口,心中一凛:
师兄会不会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