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轻松的就像在分享着一件趣事,唯独在场的双面间谍吴明远冷汗直冒。
完了,这下真兜不住了。
我我去给外面的花浇水。
他站起来,有些不自然的捋了捋裤子上的褶皱。
花都枯了还浇什么。
一直没开口的印宿掀了掀眼皮,不冷不热的看着他。
吴明远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又老老实实的坐回去。
这边的苏杭还兴致勃勃的说个不停。
还好你这次没出事,要不然小赵总非得找我算账不可。
吴明远真想捂住这小祖宗的嘴。
没见到在场四个人,除了他,氛围都越来越奇怪吗。
原来印宿和赵钱的关系这么亲密吗。
陈渊低头把玩着茶杯,一句平常的话也被他说出了意味深长的味道。
苏杭就跟个没眼力见的榆木疙瘩似的,恨不得把赵钱和印宿的事全捅出去。
你不知道吗,当初博上发的那张图片我还特意保存了看,当时我就想,这么会有这么般配的两个人。
这话一出,吴明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熟悉的资本家的香味。
像极了他在收钱办事的模样。
事实证明,吴明远猜对了,因为苏杭嘴上说的话渐渐和他的神色脱离。
要我说,现在小赵总肯定知道印宿受伤的消息了,指不定有多心疼,毕竟印宿可是小赵总的宝宝贝。
说完这段话,苏杭年轻的脸上出现了极其细微又扭曲的抽动,就像是被谁摁着头在说这段话。
直到旁边传来一声低笑,带着极淡的愉悦。
几人侧头看去,就见垂眸轻笑的印宿温柔的近乎让人心醉。
他什么都知道。
只是当苏杭说完这一系列话后,他还是没忍住从心底延伸出来的柔软,就像有一团软绵绵的云朵,在人的心口上撞。
我很好,不疼,也没有受伤,住的很好,吃的也很好,天冷有加衣服,没有工作的时候晚上会按时睡觉,从不会夜不归宿,也没有和任何人发生亲密的接触,我很好,不用担心。
印宿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嗓音温柔清朗,就像是附在耳边的情话。
吴明远一怔,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打通了一个电话,上面的联系人让他心一惊,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他才悄悄摁掉。
苏杭不知道印宿和赵钱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赵钱和印宿之间的感情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要纯粹。
陈渊站起来,礼貌的向印宿道别。
我的剧本还没有背熟,就不在这里多留了,明天剧组见。
印宿抬头,嘴角的淡笑还残余着温情。
明天见
陈渊眸色渐深,顺便将完全没打算离开的苏杭拉了起来。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不用送。
他止住吴明远要送他们离开的脚步,拍了拍苏杭说:苏导,时候不早了,印宿还要休息。
苏杭反应过来,连忙说:对对对,我都忘了,今天给你放假就是让你休息的,那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
目送着两人离开,印宿侧头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清茶,乌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流光。
赵钱放下已经被挂断的工作手机,整个人怔怔的有些出神。
会议室里的人有些摸不准此刻赵钱的脾性,本来在工作中被电话打断是赵钱最不喜欢的一件事。
甚至所有人都等着赵钱接通电话后不耐的骂声,却看着赵钱那一刻突然就像失了魂一样。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看见赵钱严肃不快的神情瞬间软化,嘴角轻勾起一个浅笑,眉眼温柔又深情,柔和的像一滩融化的水。
赵钱挥了挥手,宣布散会。
在小秘书最后要出去的时候,赵钱突然叫住她。
取消去S市的机票。
秘书微微一愣,点头离开。
赵钱双手撑着办公桌,低垂的头让人看不清神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往后一退将整个人跌进办公椅里,他蹬着腿像个骑学步车的小朋友,将椅子挪到落地窗前。
他将手搭在透明的玻璃上,指尖调皮又愉快的敲着节奏。
人好好的,那就够了啊。
同一个夜晚不同的城市却有两个同样不眠的人。
吴明远起了个大早,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发现印宿坐在阳台外,沉静的像一具绝美的雕像。
突然,他猛的瞪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印宿的身后。
你的头发
早晨的寒气在印宿身上落下细小的露珠,他缓缓抬头,外面的太阳已经翻出了鱼肚白。
他看着远处,目光有些出神,嘴里喃喃出一句宛如叹息般的低语。
原来思念也是感情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吴明远没有说话,看着印宿一夜之间白了大半的长发,心里只剩下震惊。
次日印宿去拍摄,苏杭看着他的白发有些发愁。
最后深思熟虑许久,才决定在剧情里为印宿合理化。
陈渊看着他淡淡的说:你的白发不是染的吧。
他嘴角挂着浅笑,慵懒的应了一句。
陈渊薄唇微抿,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它为什么会变白,明明最开始
这句话透露出陈渊早在最初就关注过印宿,甚至在印宿不知道的地方,一路看着他到现在。
他眼眸微眯,漫不经心的勾起发尾在指尖缠绕。
可能是我爱上了凡人,所以上天在提醒我。
提醒他什么,后面他没有说。
只是那副云淡风轻又颇有些随性轻慢的模样,让人觉得是他不愿意多谈。
陈渊当然不会把这一听就是糊弄人的玩笑话当真,不过也礼貌的没有在进一步打听他的隐私。
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吧。
陈渊站起来,没有等他的回复就大步离开。
他用银白色的发尾轻轻的搔过自己的下巴,声音轻的仿佛是在和自己对话。
我说的是真的啊。
这部电影已经到了快收尾的阶段,所以两人下戏比较早。
印宿一出去就看到陈渊正靠在车门前等他。
他回头对吴明远说:你先回去吧,晚上陈渊会送我。
吴明远心里一个咯噔。
红杏出墙几个大字不受控制的在他脑子里划过。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借口,好不容易话到了嘴边,印宿已经上了陈渊的车。
你你们还缺个司机吗,我有八年驾龄
留给他的是疾驰而去的尾气。
陈渊带印宿回的是自己住的地方,一个复古的欧式别墅。
里面的摆设浪漫又清闲,可以看出陈渊是个极其有格调的人。
这里是我的私人住所,平常没有工作我就住在这里,你先坐,我去换身衣服。
回到自己家陈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过。
印宿坐的笔挺,既不四处张望,也不随意走动,像个拘谨又有涵养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