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对比他格外激动的语气,严言的声调更显平和。
安歌本还想骂,听到这话,身上的血立刻又凉了。
严言的语气平和与沉着到令他陌生。
什么叫没有其他意思?
没有其他意思为什么要说喜欢他?没有其他意思为什么还非要跑来这一趟?
安歌,我把花放在你的门口,我走了。严言说完这句话,便再没了声响。
大约一分钟后,小陈小心翼翼道:安歌,他走了,花还在门口呢
我给你搬进去?
安歌把电话挂了。
小陈在门口转了几圈,上楼找李欢心去了,倒不是去告状。安歌的这位叫作严言的朋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白,李欢心迟早要知道的。他早点上去,看李欢心有什么打算。
对于一个将要正式出道,且发展前景十分好、未成年的艺人而言,哪怕是谈女朋友都不是好事。
更何况是男朋友。
当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安歌极度气愤之下飞起来就是一脚,似乎很生气。可是刚刚那些话,那些奇怪的氛围,小陈亲眼所见,亲身所感。小陈觉得,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小陈也能理解安歌,虽说才十六岁,是未成年不假,但谁没有青春年少过。谁初中、高中时候没暗恋过谁呢?
他没碰那盆花,低头看了片刻,别说,还真好看。衬着白色的花盆,绿叶紫花的,这样的冬日里,让人看着都舒心。
安歌的脸、血液与心,忽凉忽热,忽热再忽凉。
严言走后,他一直抱膝坐在地毯上。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的一句「我喜欢你」,这辈子竟然就这样拥有了。
可是严言懂「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严言都说了,没有其他意思,他又怎会知道严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说,即便严言真喜欢他,他难不成还要接受?
绝不可能!
他上辈子是贱死的,这辈子绝不犯同样的错误!
他窝在膝盖里,脑中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直到敲门声再把他叫醒。他缓慢回神,发现,天已完全黑了,他竟然在黑暗中坐了这么久。
安歌李欢心叫他,再敲了一声门。
安歌爬起去开门,李欢心弯腰刚好把那盆花抱起来,抬眸看他,笑:真好看的一盆花。
安歌勉强笑了笑,李欢心肯定什么都知道了,是来找他谈话的。
他走在前头,将房里的灯都打开。李欢心走进客厅,将那盆花放在显眼处,与安歌面对面而坐,安歌倒了茶,也坐下,准备好被问话了。
李欢心却先道:原本咱们打算等《天道》播了再开发布会的,可是这样一来,我们这边的工作安排便有些紧促,于是就先紧着我们这边,这你也是知道的。
嗯安歌点头,他们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倒也没有,只是我听邓导说,电视台那边也要调档,下周起,电视剧就要播了。这样,大结局刚好在寒假期间,更利于收视率的上涨。
这些都是人家的安排,与安歌关系不大,安歌也只是点点头。李欢心再道:所以他们电视剧的发布会也提前了,就在明天。
明天?这么快?
是,邓导给我来电话,问你去不去。
安歌笑道:欢心姐姐,我都男六号了,不知道配角到哪里去了,人家问一声是看在你和宁休老师的面子上。你觉得我该去吗?我个人觉得没必要去。
那就不去吧,我也觉得不去也好,去了也是给人陪衬。头次真人亮相不该如此。李欢心赞同。
安歌点头,心想这下总要开始说下午的事了吧。
李欢心喝了口茶,又看了看那盆花,果然笑着道:安歌,你觉得养一盆花,将它的叶子养得碧绿,令它开出鲜妍花朵,这件事,困难吗?
很难
是,养一盆花并不容易,尤其花品越金贵时,便更难养。你别看仅仅是一朵花,却不知耗尽了对方的多少心力。
安歌有些不解地看向她,李欢心垂眸还在开花,慢条斯理道:你的朋友养这盆花,是这个道理。我们整个团队,对你,同样是。
欢心姐姐安歌明白她的意思了,可是却又不是十分懂,听她的话音,反而觉得严言的行为也没有错?她还很欣慰于这种举动?
李欢心这才看向他,面带笑意:你才十六岁,你的妈妈把你交给我,我对你有责任。你我朝夕相处,我是你的经纪人,是你的朋友,却也是你的长辈,是你的老师,我身负教导、带领你好好长大的职责。我对你的期望,并不仅仅是你大红大紫,你有那个资质,这是最简单的。我们想要的,是你大红大紫的同时,能够永远拥有一颗剔透的少年心。
李欢心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得安歌心里特别感动,感动到他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一颗剔透的少年心?谈何容易?
死过一次的他,哪里还能真正做少年。
爱情是每个人的权利,我们不会阻止你去接受。但不是现在
安歌立即道:我不会谈恋爱的,我
李欢心也笑着打断他的话:话可别说太早,如你所想,下午的事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对于你的这位朋友,他是否喜欢你,他又有多么喜欢你。甚至你是否喜欢他,你有多喜欢他,我统统不管,这也不是我有资格去管的事。我只说我看到的,安歌,他送你的花,很可贵。而你,同样可贵。只是,你还太小,你还要再成长。
安歌低头片刻,抬头朝李欢心笑了笑:我懂了
简单说来就是李欢心认为严言是个不错的人,心地善良,李欢心没以经纪人的身份压他,不许他谈恋爱。但是他安歌还太小了,李欢心担心他因为这件事而分心。
安歌送走李欢心,坐回沙发上,没来由地又是好一阵叹气。
怎么,李欢心难道以为他也喜欢严言不成?否则为何会担心他要分心?
他会因为那只傻狗而分心?
太好笑了!
好笑归好笑,安歌也要承认,与李欢心这一通说,他的心绪总算是平静了。
他趴在桌上,仔细看那盆花,坦白说,下午,严言突然冲过来的时候,他差点又分不清现实与回忆。毕竟在从前,也是天台,风雨中,缪柏言就是抱着一大捧紫色玫瑰朝他走来。这一次,同样是天台,风雪中,严言给他直接抱了盆紫色月季来。
他没想到,这花还真被严言给养开了。
唉!
安歌再长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花都送来了,难不成真要扔了?
花又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