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与严言刚走,不过一刻钟,家门便被敲响。
安歌起身去开门,进来的是差不多两年前他与严言初相遇时的那几个小混混。
一年前,这几个小混混说要跟他混,他也没想太多,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这样的人,花钱送他们学本事去了。这一年多,工作忙碌,安歌早忘了这件事,偶尔听小陈说他们都学得还不错,却也没有放在心里。
昨夜他辗转反侧时,想了好久,想到了这四个人。
可能因为这一年多到底学了点东西,他现在也蛮有名气,这四人见到他终于不嬉皮笑脸地的了,而是都很规矩地叫了声「大哥」。
安歌无言以对,他又不是黑社会老大。
不过也顾不上了,安歌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那四个人,他们蛮识相的,没问原因,只是确定道:我们只要看是不是有可疑的人跟着他就行了?
是,只要有,立即告诉我。
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人,才称得上是可疑之人呢?
像你们这样,一跟他,就跟了好几天的。
你们不会没出息到,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办不到吧?
他们齐声:怎么可能!我们能为大哥办事!荣幸至极啊!
安歌翻白眼,将一张卡放到桌子上,往前推去:里面是一百万,你们四个人平分,干得好,后面还有。但如果你们被发现了,这钱
他们赶紧再摇头:一定给您办到!
安歌又找出缪柏舟的照片,给他们看:小心这个人
好好好他们仔仔细细看了,缪柏舟长得太有存在感,很好记。
谈妥后,他们立即走了,安歌在家焦躁地来回转着圈,只愿这招有用,否则他真的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十点左右,老师过来,助理露露也跟着来了,他正式开始自己的闭关复习之路。
复习、做题,总归是枯燥的,安歌心中有事,四月剩下的日子都过得很不踏实,越不踏实,越要靠做题来缓解。妈妈与严言能察觉到他的焦躁,都以为是因为高考,都在宽慰他。严言更是尽量抽出时间,每天中午回家给他做饭吃,还给他做各种小点心让他做题的时候吃,就怕他饿到。
安歌一边说着「你要肥死我」,一边心里更不踏实。严言对他越好,他越有种瞬间就要失去严言的错觉。
那四个人一直跟着严言,几乎每天都要和安歌通电话。按他们的说法,严言每天上下班,除了加班与巡店,出门与人谈生意,回家给他做饭,很少去其他地方,一直在自己的公司,也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安歌百思不得其解,是缪柏舟真的没发现?
安歌不信,缪柏舟不是这种人。过年都过了两个多月了,严言上节目也上了快一个月,不该如此。
直到五月中旬一天,安歌在死命地磕数学题,他的手机响了。
与老师说了一声,他立即钻进卧室接电话,四人之一小声道:老大!有情况!
你快说
半个多小时前,严先生去理发店理发,我们兄弟几个就分工,我和老三在理发店隔壁的咖啡店外面坐着,老二到对面的蛋糕店排队买蛋糕,他没怎么见过老三,老三就也装作理发给进去了!他们现在也可聪明了,知道叫严言「严先生」。
要被你急死了!快说重点!
理发的时候,老三和严先生并排坐的。老三从头到尾,舒舒服服,严先生叫了好几次疼,他的理发师拽他的头发!
安歌的心一突,拽头发?
他接着道:老三先理好的,出来无意中说了这事,他们都觉得没什么,我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那家店我还特地上网查了查,是家口碑很好的店,价格也不便宜。你说理发师一次拽到客人的头发也就算了,哪有拽了四五次的?手艺这么烂,那还不早倒闭了?
安歌沉声问:他怎么说?
严先生是个好人啊,理发师跟他道歉,他还笑着说没关系。
他人呢
严先生已经理好发,刚走。老三老四跟严先生走了,我和老二觉得这家里理发店有些玄,还在守着呢。
好,一有情况,立即联系我。
安歌挂了电话,还未好好思考,手机再响。他赶紧再打开,是严言给他发来一张照片,笑得傻乎乎的,又帅帅的,说:头发长了,我把它剪短一些。
莫名其妙地,安歌又觉得眼睛有些湿,他这些日子真的很难熬。高考压力很大,这件事压力更大,两件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偏偏还要在妈妈和严言面前装可爱。
他看着严言的照片,靠在窗台发呆,手机又一次响了,是有电话进来。
还是那人,他火速接起来,紧张地甚至没有出声。
老大!果然有情况,给严先生理发的那个理发师也出来了,换了身衣服,上了辆车走了!
你们跟上!
我们早跟上了,在车上给你打电话呢。
别被他们给发现了!
您放心!
安歌是彻底看不下去书了,索性就在靠窗的地毯坐着,电话也不挂,听他们直播。他们跟着那位「理发师」一路往西开,最后到达郊区,他们没再跟,直言道:老大,再跟要被发现了,这里就通往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安歌的手紧紧握住手机。
好像是个医院,我们在网上查了查,是家私人医院,轻易不让人进去的。
安歌深吸一口气,他说为什么缪柏舟始终没出现,也没有去严言的家那里找邻居打听,更没有去严言的店与公司打听,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也是,缪柏舟那么谨慎的人,肯定会选择最谨慎也最直接的办法。
缪柏舟也一直在等吧,一定也派人跟在严言身边,早摸清了严言的性格,只不过他们四个人的本事还不如这些人,没有发现。至于他们有没有被发现?想必缪柏舟,与他派来的人,都很不在意。
等到今天,严言今天去理发了,他们直接拽了头发,是要去验DNA?
若匹配最好,不匹配,也不会引人发笑,此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他该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他不想让严言回去,不想让严言变成缪柏言,他不想。
他知道那家医院,上辈子时,他与明雁都曾去过。
安歌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拉了身衣服穿上,和老师说了抱歉,出门就狂奔。他戴了帽子、眼镜与口罩,穿得普通,也还是有许多人打量他,只是暂时还没有认出他。他都顾不上了,他边跑边给明雁打电话,明雁还在学校,接到电话一头雾水。
安歌边跑边喘着气说:明雁,我能求你帮我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