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在说话?
灏在心里下意识回道:不会再来了
这里除了好看的石像美人外,没有别的好玩的东西,干嘛还要再过来,外面严兵把守,费功夫溜进来,吃力不讨好。
再过几天,他就要跟父母回族地。
你想要再见我吗?
这句话问出口后,对方又变回了石像,好似从来没开口说过话。
灏:
蓝衣少年气结,心说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冷哼一声,少年把手背在身后,装成大人的模样不屑地一撇头。
走了。
灏闷着头往外走,走了几步,却忍不住往后瞥了一眼。
他看见对方在夕阳下冲着他笑了一下。
晚风撩起红衣少年身后的长发,原本如石像一样精雕细刻的漂亮脸庞,突然变得鲜活生动了起来。
灏在原地怔了怔,耳朵尖染上了一点红。
我还会来见你。
*
他们的下一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后。
红衣少年依然坐在那一处相同的石阶,对他来说,两年的岁月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
唯独那一天是不一样的。
或许说,从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在等他,等着与他的下一次相见。
等了一百零七个第七天。
红衣少年闭着眼睛坐在石阶上,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忍受身体里持续不断的痛苦。
这一天,有个人影在他的身旁坐下,蓝衣少年惊诧的发现,坐在同一级石阶上的他们已经一样高了。
阿玉?我能这样叫你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灏
时隔两年,他再一次随父亲面见君主。
记不得我也没关系,咱们再重新认识一次!
我刚随阿爸来到这里,就想办法来见你,他原本还不想把我带来王城,是我死皮赖脸硬要跟过来这一次来我可没摔碎玉
两年了,你越长越好看,比我记忆里的样子还要好看!
名字叫灏的少年自顾自说着,他就当自己在与石像说话,完全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回应他。
这一次,石像却开口说话了,灏。
你在叫我的名字?
那边不说话了。
灏没有生气,你又不说话了,不过没关系,我把你想象成石像,我们族地里有一尊巨大的石像,我经常把它想象成你,还跟它说话,不过你比它好看无数倍。
你们都不会回应我的话。
小秘密可以告诉你们。
灏
嗯?你又叫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只会说一个字啊?不对,上次你还说了一句话。
阿玉,你是叫玉吗?
灏看着他,红衣少年罕见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也是在心里叫你阿玉,你知道吗?我已经有两年没有摔碎过玉,因为每次一看到那些漂亮的玉石,就让我想起你。
他们的族地有许多漂亮的美玉,周边盛产玉石,那些部落会向他们进贡玉石。
灏从小见惯了漂亮的美玉饰品,他调皮爱闹,从来不把这些漂亮易碎的玉石当一回事,没事拿在手中把玩,摔碎了就摔碎了。
现在的他会小心翼翼爱惜这些脆弱的玉石。
阿玉,你是美玉,我不应该说你是石像,你怎么着也得是玉像。
我不是。
咦?!灏惊喜地睁大眼睛,你又说话了!
你再多说几句好不好?我给你看样东西。蓝衣少年从腰间的小口袋中拿出一件事物,这是我用木头雕刻出来的一个你,好看吗?
他臭不要脸地将一个奇形怪状的木雕摆在对方身前,红衣少年看不见任何东西,却摸到了木雕身上的凸起。
玉轻轻地笑了一下。
灏心跳慢了半拍,红着脸道:我把它送给你。
你喜欢它吗?
红衣少年小心翼翼地将那木雕抱在自己的怀里。
灏瞥了一眼那块所谓的木雕,不免心虚起来,暗恨自己不好好学习雕刻,现在我年纪小,刀工差,等我长大了就不会这样,到时候我给你亲手做一个漂亮的玉雕送给你!
他在心里承诺,以后一定要送对方一个最最漂亮的玉雕。
好。
那根丑陋的木雕留在了石阶上,往后的岁月里陪着玉度过一天又一天,伺候他的女奴将木雕当成是一块殿下捡来的烂木头,不甚在意。
灏要在王城待半个月,他偷偷来见阿玉好几次,两人凑在石阶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大部分都是灏在说,红衣少年在一旁静静听着。
他说起了自己在族地的生活,高耸的石像,喘急的瀑布,翠绿的竹林,美丽的齐山花;说起了王城的城门,巨大的宫殿,头顶的黄叶和地上的石阶;说起了清晨的日出和晨雾,夕阳的红云与飞鸟
你说的那些,我都看不见。他生来就是一个瞎子。
对不起
可我喜欢听你说。
阿玉,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红衣少年摇了摇头,他不在意自己是否能看得见那些东西,但他渴望能看见身边人的脸庞。
这些日子他过得很开心。
如今的他每天要做的事情不再是忍受一日重复一日的痛苦,而是在等待与对方的见面。
开心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
蓝衣少年向他告别。
阿玉,我要回族里了,以后我还会来找你。
我等着你。
那你一定要等我,千万不能忘了我,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要记得对我笑。
第一次见面看见你对我笑,就好像满山的齐山花在我眼前盛开,我很喜欢。
所以,当你发现身边的人是我,一定要记得对我笑,对,就是这样,温柔地看着我笑。
你一笑,我就喜欢上你了。
第107章前世篇完我把它们记在心里,永不会忘。
秋花染霜,马蹄声招摇而过。
俊美的少年郎坐在马车上,拿着刀雕琢,细碎的玉粉簌簌落下,手中的轮廓渐渐成形。
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目不转睛凝视眼前的白玉。
少族长,在刻什么呢?
鞅掀开帘子,目光在那白玉上一瞥,好奇地问道。
这几年来,少族长越来越喜欢收集美玉,还爱上了雕刻,有时候拿着小刀就是一整天。
族长说他的野性子收敛不少。
没什么。灏垂下眼眸,放下刀,将未完成的玉雕纳入木盒,重新拿出一块完美无瑕的白玉。
白玉未经雕琢,他在脑海中构思那人的轮廓。
夕阳下的红衣少年。
现在还不行。
他把手中的白玉放下,头抵在车厢,双腿闲适地向前舒展,蓝衣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白皙锁骨,上方的喉结隆起好看的弧度。
抬眸时桃花眼上扬,说不出的风流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