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今正要飞扑过去,却见赵毛脸色一僵,喉间咕咚一声,如同石子落入湖心,他睁着眼,嘴巴微张,舌尖颤动,想发声却不能。
乔今瞳孔一缩
一把匕首,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准确无误地刺入赵毛脖颈。
一张兔子面具,在赵毛身后如同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于黑暗中缓缓浮现。
而后,匕首拔出,鲜血烂漫喷涌。
直面死亡,让乔今手脚冰冷。他骤然回头,陆声被陆余护在怀中,脑袋摁在胸口,并没有看见这一幕。是的,那样干净的一双眼睛,不应该看到血腥。
赵毛至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自己人手中,他圆睁着眼,四肢抽搐倒地,说不出一句话,喉间浑浊地吭哧几声,便没了声息。
被绑缚在床的保镖颤栗不止,惊恐地直往床内侧缩去。
傅临甩了甩匕首,踢了脚地上的尸体,确定死透了,才波澜不惊地抬起眼睛,眸子黑沉沉的,黑得毫无杂质,大梦初醒般说:吓到你们了?
何止是惊吓,乔今腿都软了,胃中翻腾。
傅临将尸体拖进房间,你们先出去。
乔今根本走不动。还是陆余一手将弟弟护在胸前,一手牵住乔今,将其带离弥漫浓浓血腥味的房间。
陆声脑袋动了动,陆余低声哄他:别睁眼。
陆声听话地闭着眼睛,即使看不见,他也知道,一定发生了会让人做噩梦的事。他紧紧抓着哥哥的衣摆,寸步不离。
乔今扶着墙,剧烈而无声地干呕。他不敢发出声音。
陆余眉心拧起,轻轻拍打他后背。乔今吐了一阵,庆幸自己来之前没吃什么东西。
房间内,傅临将尸体拖到床边,床上的保镖抖如筛糠,差点厥过去。
傅临冷冰冰盯了他一眼,问:你会老老实实的,对吗?
保镖眼泪狂飙,拼命点头。
傅临走了出去,锁上门。门口仍然残留着一点血迹,他用脚碾了碾,没什么效果,反而越来越多,他便不再管。
小声,可以睁眼了。陆余轻声道。
陆声睁开眼睛,走廊灯光昏暗,这个世界在他眼中模糊不清,像隔了一层水雾。
乔今站直了,挡在陆声身侧,警惕地看着傅临。
傅临则稍稍低头看陆声,陆声没有躲闪,眼巴巴的。隔着兔子面具,看不到傅临表情,他的嗓音还算温和:你们现在出不去,今夜比较特殊。
乔今问:特殊?
傅临不再作答,说: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要么跟着我。
庄园内处处有人巡逻,他们能躲到哪里去?一旦被发现,反而更糟糕。
傅临像是深谙他们的顾虑,从怀里取出一张小猪面具给陆声。
陆声:噘嘴不情不愿地戴上。
乔今与陆余也重新戴上面具,跟在傅临身后,只见一名保镖走来:傅先生,这是?
傅临淡淡道:压轴的幼崽需要清洗打扮一下,准备接下来的竞拍。
那保镖看了眼戴小猪面具的陆声,这种事还要您亲自动手?太麻烦了。
不麻烦。
那保镖讪笑两声,让开路。傅临又说:这些幼崽很快就会进入拍卖,要保持好的状态,不要打扰他们休息。
那保镖点头应是,搔着耳朵问:傅先生,你有看见阿德吗?
阿德便是那个被绑起来的保镖,他与此保镖一起负责巡视此处。
傅临说:没看见。
待傅临他们过去,保镖懵头懵脑地念叨一句: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该不会掉茅坑里去了吧?
走出副宅,傅临手机响起,他接通,那边说了什么,他平静道:我马上过去。
夜色沉沉,庄园大门往两边敞开,七八辆悍马依次开入中庭。
保镖们齐齐背手,整肃以待。一名保镖殷勤而恭敬地打开第二辆悍马的车门,车上走下一个身材壮实、戴龙头面具的中年男子,大家叫他龙爷。
就像所有深藏不露的毒枭,龙爷身穿中山装,脚蹬布鞋,满身和气,就像拎着鸟笼在公园里遛鸟的老大爷。
后面的车里也下来人,四男一女,皆是上了年纪的体态。
龙爷四顾看去,笑道:又是一年好时节啊!老朋友们又相聚了。
对傅临招招手:我的小兔子,好久不见。
一个中年男人对着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称小兔子,乔今只觉反胃。再看傅临,仿佛习以为常的样子,走上前去,微微低头:龙爷。
龙爷本想抬手在傅临头上摸摸,但因身高差,他改变主意,拍了拍傅临肩膀,说:我看了你的电影,演得不错。
傅临:不敢辜负龙爷的栽培。
这话甚得龙爷欢心,对傅临赞许有加,转而看向傅临身旁,问:你妹妹呢?
在里面。
这个小孩是?
陆声往哥哥身后躲了躲。
傅临不动声色道:待会儿拍卖会的压轴幼崽,带来给龙爷掌掌眼。
是吗?龙爷颇感兴趣,想去掀陆声面具,被陆余挡住。龙爷一愣,正待发作,傅临说:小孩有点腼腆。轻轻揭开陆声面具一角。
龙爷眯起眼睛,稍稍弯腰,喜道:好一个美人胚子。别拍卖了,给我留下。
闻言,乔今与陆余不约而同攥起拳头,陆声把自己缩到陆余身后,不想被这个奇怪的老伯伯注视。
龙爷大笑,越发喜欢:难为你给我弄个这么漂亮的小崽子来,想要什么奖励尽管说。
傅临:龙爷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我不敢居功。
龙爷欣慰道:如果所有宠物都像你一样听话就好了。又问,这两人是你朋友?
傅临看了眼乔今与陆余,带他们来开开眼界。
龙爷也就是随口一问,他对成年人的兴趣不大,不再看乔今与陆余一眼,与老朋友们有说有笑地往主宅走去。
乔今视线忽而一凝,龙爷身旁戴大象面具的男人,身形颇为眼熟。
那人亦朝乔今看了一眼。
老卫啊
哎!戴大象面具的男人回过头去奉承龙爷。
那人开口的瞬间,乔今心头一沉尽管早就怀疑,直面这样的事实,依旧让他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
没有什么比自家人在暗中搞违反犯罪的事更让人难受了。
乔今不同情卫建平,他担心卫父卫母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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