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也只是小问题,好好养着,就不会怎样。
这是喻修亲自给的诊断。
这一个月,轻欢再也没有来见南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南泱花费了巨大代价铸成的剑已经完全凝固。容怀将剑取出,开刃后带上了荣枯阁。
南泱,这就是你铸的剑。容怀将双手捧着的通体晶红色的剑身递到南泱面前,剑身上由南泱亲自雕刻的凤凰吟飞的繁复图腾精美至极。
南泱接过剑,神色复杂地轻轻抚过剑刃。
她身子还有点虚弱,但她忍了下来,当即又传人拿来檀木琉璃等物,亲手为这柄剑进行装饰。剑柄由整块琉璃相裹,晶莹剔透,与剑身十分相配;又在剑身的沟槽中用金丝镶嵌,勾勒出那一整幅凤凰展翅,吟啸九天的华美图案。
末了,南泱亲自在剑格下方的一个角落里刻上剑的名字凤羽。
整把剑真的好似从凤凰身上掉下来的一根羽毛,还燃着炽热的滚烫火焰。
师兄,你将这柄剑带给轻欢罢。南泱将凤羽剑给了容怀。
容怀拿着剑,长叹:你用了七年才铸成,又用自己的血去祭剑,如此珍贵的东西,为何不亲自给她?
我不想让她知道。你就说,是你铸的。南泱淡淡回道。
轻欢已经走不出对她的迷恋,若是让轻欢知道这把剑是自己铸的,怕是更加放不下。况且,她也不喜欢这种无谓的事情扰了别人的心情。她受不受伤,或劳不劳累,本来就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唉这剑的确是好剑,甚至比你的落霜还要好。我铸了这么多年剑,却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的剑。容怀留恋地摸着剑身,你既然如此固执,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便拿去给她。
南泱淡淡地点头,沉默着转身。
轻欢自从回了鸿飞阁,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地抄写课业,直写到眼前出了重影;然后又拿着剑去后面的小竹林疯狂练剑,练到手脚乏力,再也动不了。
疏雨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看到轻欢手里的剑咣啷一声掉地,轻欢颓败地坐在地上,疏雨上前,蹲在轻欢面前,拾起她的剑。
轻欢,你喜欢尊上,是么?疏雨轻轻问道。
轻欢并不回答,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某个虚无的点。
你喜欢尊上,但你们却不能在一起,所以你很绝望,对么?疏雨也坐了下来,玩弄着手里的剑,尊上长了你一百余岁,或许你出生时已变成桑田的地方,在她出生时还是沧海。你明白你们之间的距离,但你还是喜欢她。因为喜欢这种情绪,不是你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就像,如果有一把剑刺向尊上,你的大脑还未反应,你的身体就已经过去挡了,根本就不是你能控制的。
轻欢笑了一下,抬眼看向疏雨:你说的很对。
既然你不能放弃她,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你在放纵,你在颓废,你因为一个小小的打击,就对所有的希望都失去了信心。轻欢,你的爱就值这么些?
疏雨我只是很累,我没有放弃,我只是
你只是有些失落。不过没有关系啊,轻欢。尊上她冷漠了一百多年了,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捂化的。那天,我看见她哭了,她为了你哭了,你懂这意思吗?
轻欢浅笑着看疏雨:我懂。谢谢。
好好准备试剑大会吧。疏雨拍拍轻欢的肩头。
轻欢点点头。她越过疏雨的肩,看见容怀正向这边走来,忙站起身,道一声:容怀师伯。
疏雨扭头,也恭恭敬敬道:容怀尊上。
容怀将手里用绢布仔细裹好的凤羽剑递给轻欢:这把剑你拿着,试剑大会上好好用它。
轻欢有些莫名地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一下,疑惑道:这剑哪里来的?
容怀面有难色,只道:你不要问,你只需知道,这是一把绝世好剑,好好利用。
轻欢掀开一点绢布,手握上凤羽剑的剑柄,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她感觉到胸口坠着的流玉似乎在发烫。
轻欢忙叫住转身欲走的容怀:容怀师伯!
容怀微微回头:还有何事?
这把剑是不是和师父有关?不知为何,她就是有那种直觉。
容怀叹口气,沉默许久,才道:你脑子聪明,好好想想你师父前些日子为何失了那么多血。
轻欢浑身一颤,看向手里的凤羽剑,那通体晶红色的剑身生生刺痛她的眼睛。
这难道是师父的血铸成的?
容怀又补一句:我不该瞒你。南泱她铸了七年,她为了铸这把剑,手腕上新伤叠着旧伤,身体虚弱也是在荣枯阁和铸剑池来回奔波劳累造成,末了,还放了自己的血去祭剑。轻欢,好好拿着它,这把剑的每一个细节,全部都是你师父亲手制成的,上面可还有她那么多的血啊!
轻欢紧紧咬着唇,眼泪控制不住地留下来。
她忽然想起,师父那淡漠疏离的声音:
我受伤与你无关。
这把血红色的剑,拿在手里竟有种滚烫的错觉,它似乎感应到轻欢脖间的流玉中和它属于同源的血液,很有灵性地微微振鸣。
第35章
北罚的三月很快到来。
试剑大会在提前一月就开始搭台准备,像往年一样,场地设在练剑场和论剑台上,大大小小的比武台子搭满了论剑台,有高有低,有挨着地搭的,也有高架悬在空中的。然而论剑台最高处的位置却是没有人敢动,那是留给掌门和三尊坐的。
许多弟子早些天就靠着和论剑台守关弟子的关系,进入论剑台踩点,纷纷迫不及待地站上去感受一下,即将到来的盛会让所有弟子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试剑大会前半个月开始,各大门派陆陆续续派遣弟子来到了北罚山,和北罚交好的昆仑、华山自然不必说,此次乱花谷也派了人来,来的还是位高身贵的少谷主。
一时间,原本清净的北罚顿时挤满了各门派的人,穿的有黑有绿,花哨极了,惹得平日只能看见茫茫一片白的北罚弟子纷纷跑出来凑热闹。
然而三尊居住的沧海阁,挽浪阁,荣枯阁却依旧冷清。没有人敢来这里造次。
苍旻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在旁边的桌面上来回流连,神情赞赏:啧啧,阿泱,你这个红檀木的桌子看起来还真不错
坐在她旁边的南泱冷着一张脸,端着杯茶慢慢喝:你喜欢就搬走。
那怎么好意思?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你看我这次来,什么都没带,还要搬走你荣枯阁的桌子?实在不像话是吧。苍旻轻轻一笑,曲起食指在红檀木的桌面上轻轻敲打。
你不去北罚给你们留好的客房好好呆着,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南泱放下茶杯,淡淡看苍旻一眼。
我这是关心你,懂么?我听说你前阵子不是生了场大病,喏,现在手腕上还缠着纱布呢。
多谢挂怀,我已经好了。
阿泱,我听说你不是有三个徒弟?原本想着你这荣枯阁应当挺热闹,小徒弟们叽叽喳喳,我就爱凑凑热闹的,结果怎么就你一个人这样冷清?苍旻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抚。
南泱不知怎么第一个就想到轻欢,无言垂头。
苍旻看着南泱的表情,轻笑:你这表情,忒像个小媳妇。
你胡说什么。南泱用目光剜苍旻一眼。
嗯行行,我胡说。不过我刚刚去看了客房,那里的摆设都太烂,我不愿住那里。你这里还不错,有这么多红檀木的家具,我喜欢得很,就住你这里了好不好?
要住便住罢,出了主厅往右拐到头,全都是空房,你随便挑。
苍旻撇撇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啧啧
这就是我的待客之道。南泱淡淡道。
于是,苍旻便真的抛下其他昆仑弟子,自己一个人住进了荣枯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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