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苏明月之事、苏合香出现纰漏,桩桩件件便都是意在引蛇出洞。
苏狸慢慢地将她的谋划都说了个透,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记忆中苏狸是不爱叹气的,也不习惯用这样无奈的语气说话。
孟怀曦想着,慢慢攥紧了手掌。
这酒坛也是姒玉独家的法门,便是要这样大小的陶泥小酒坛,用这样的泥封,酿成的青梅酒才能正宗够味。
苏狸覆上她的手背,声音很平也很轻:“我未曾想过瞒你,也知道瞒不住。但这世上之事驳杂难辨,总得要自己亲眼见过,才会真的相信。”
孟怀曦敲了敲坛壁,忽地喃喃道:“不对,这坛子是空的……”
第50章尘埃
初夏午后炽烈的阳光被层云遮去泰半,人间只留下绵长的闷热。木屋小楼外充盈着燥热的风,远处蝉鸣正聒噪。
屋内简朴古拙,矮矮的小榻由素茜纱幔隔开,梨花木书案前摆着一水的纯色釉陶器,青铜与黄钟在屋中寻不见歇脚避身处。
只一个小小的铜制莲花香炉隐在书案一角,里面端正摆着一枚香篆,正燃了一半。
“谢先生,并非我等不拦着。是殿下他……他一意孤行,非要提前启动天衍计划。”
话音刚落——
赤色釉的古作陶瓶被宽袖扫下案几,哐当一声碎成数片。莲花炉受到牵连侧倒,香灰铺满半个案几。
满地狼藉。
室中侍立的人跪倒一片,瑟瑟不敢言语,直想把头埋进尘埃里。
谢不周轻飘飘扫了一眼怀玺近前的臣属,低呵了声,抬手将紧闭的户牖推开。
窗外徘徊已久的信鸽展翅旋了半周,正正停在谢不周伸直地指背间。
鸽子腿上拴着小小的竹筒。
纸条上只寥寥数语,便是说西山的联络营地尽数被大理寺搜剿。
那臣属扑通一声跪地,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率先磕头求饶:“谢先生明察,主上之事属下实在……”
“蠢货。”
谢不周将纸条捏在手心,向前走了几步。薄薄的唇线拉直,盛怒之下反而愈见温和,“以为挑唆了我与主上的关系,就能取而代之?”
一个傀儡罢了,客气着叫上一句“主上”竟也敢自作主张至此。
臣属瞳孔骤缩,死死瞪着把着他命脉的手掌。
谢不周面无表情,只慢慢扼紧了手掌,低语:“到了黄泉,莫忘了好好侍奉‘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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